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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第3页）

&esp;&esp;空气里有皂角气味，还有些意味不明的气息，白敏中紧张得要命。张谏之却道：“已大致洗干净了，你再洗一洗便出来罢——”他说着随手伸进浴桶试了试水温：“水冷了。”

&esp;&esp;张谏之说罢便转身出去了，白敏中将头发在水里过了一遍，迅速起身扯过一旁的干手巾，擦干头发和身体，套上袍子走出来。

&esp;&esp;她头发还是潮湿的，张谏之已将小桌挪到了暖炉旁，说：“先吃罢。”

&esp;&esp;白敏中走过去靠着暖炉吃饭，脸有些发烫。张谏之随手拾了一块点心不急不缓吃着，伸手轻揉揉对面的一只脑袋，似是在帮她松一松头发，让它快些干。

&esp;&esp;白敏中停住吃的动作，抬头看看他。

&esp;&esp;张谏之手也止住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看她，忽然手移到她鼻梁的位置，忍不住捏了捏她鼻子，这才起身说：“我先睡了，你吃完歇会儿便睡罢。”

&esp;&esp;他神情看起来的确是很困倦的样子，白敏中点点头，又低下头去继续吃饭。

&esp;&esp;屋子里重归安静，白敏中都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咀嚼声。她慢吞吞地吃完，靠着暖炉将头发烘干，收拾了一下碗筷，套上外袍，将餐碟送了下去。

&esp;&esp;此时走廊里仍有那些东西在，昏昧的灯笼疲倦地亮着，只有鬼魂还不知疲倦。他们不知自己为何在这里，又不知自己将去哪里，只是守在自己的这一块地方，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做着同一件事情。

&esp;&esp;饿死鬼手里的包子永远吃不完，在埋头拖地的家伙好像永远都觉得地上很脏，走神的老婆婆也不知在想什么……

&esp;&esp;活人的世界也好死人的世界也罢，都有不可理解的执着，只能自己吞咽。

&esp;&esp;白敏中多次试图去理解张谏之的执着，现在她似乎明白多了。

&esp;&esp;回到卧房里，她只留了窗边的一盏小灯，将其余的灯盏都吹熄了，这才脱下外袍铺好被子钻进去。屋子里虽生了暖炉，可不知为何，被子却格外冷。

&esp;&esp;张谏之在另一侧安安静静地睡着，白敏中借着极微弱的光望着他的后背发呆。她伸出手来，看看自己手上套着的那枚指环，摸上去已不再是初戴上手时的凉凉触感，而是……带上了她的体温。

&esp;&esp;她悄悄将手握起来，露了个脑袋继续望着他后背走神。

&esp;&esp;这么看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白敏中却怎么也睡不着。屋中的灯渐渐黯下去，忽然在那么一瞬，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esp;&esp;周遭瞬时陷入一片寂黑之中，白敏中短暂地适应了一下，随即将手伸向了张谏之。

&esp;&esp;一只不知哪儿来的野鬼此时盘在床帐顶上，白敏中看看它，伸手轻拍拍张谏之。张谏之先是没有反应，随后轻咳了咳，但却不像是已经醒来的样子。

&esp;&esp;白敏中只见他翻了个身，眼睛大约还是闭着的。

&esp;&esp;白敏中抬头一看，那只鬼依旧盘在上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似乎并不是什么善辈。

&esp;&esp;也许是有些害怕，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渴望拥抱。白敏中扯开自己的被子一角，动手动脚地将两床被子打通，无师自通地靠了过去。

&esp;&esp;张谏之的气息能让她安心，似乎有人靠在身旁，不必害怕恶灵野鬼，也不必担心突如其来的变故。就算下一瞬人世都会走向覆灭的灾难，她似乎也不觉着有什么遗憾和恐惧之处。

&esp;&esp;终于是……非常心安非常放松地舒出了一口气。

&esp;&esp;她的呼吸从一开始的紧张，渐渐趋于平稳。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令她想起童年时期母亲的怀抱，温暖踏实，不存有什么杂念，却带有强大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像是……拥有了盾甲。

&esp;&esp;她小心翼翼地回抱了张谏之，期冀也给他一点温暖。她抬头看他的眉眼，以及紧抿的唇，想他在童年时期、少年时期又会是怎样度过，青年时期又遭遇过什么样的事情……这些在她的认知里如今越发清晰起来。说起来他也不过是天赋稍微好一些的普通人罢了，却负担着这样的人生，说起来也许是不幸的命运罢。

&esp;&esp;令人心酸的沉重过去，终究已是过去。拥有沉重过去的人，也未必将来就依旧过得沉重。从初见时寡见其笑颜，到如今能得见的温暖微笑，白敏中也能察觉到他在努力摆脱那些过去阴影，想要重新活过。

&esp;&esp;这一晚，白敏中几乎没有睡。

&esp;&esp;屋外五更的钟鼓声响过后，她便起身下楼了。

&esp;&esp;张谏之却很意外地睡得很沉。他醒来时，屋外已是大亮，走廊里可以听到走路声，再偏头，已是看不到白敏中的身影。

&esp;&esp;他陡然间坐起来，窗外的阳光竟让初醒的人觉着有些刺眼。他掀开被子急忙忙下床时，忽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压在床沿的手，在手指上看到了那枚玉指环。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小黄：以前逛知乎，看到一句说爱上一个人感觉就像是男人忽然有了肋骨，女人忽然有了盾甲。【窝也有正经脸的时候呢~~~~呢~~呢~~】

&esp;&esp;☆、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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