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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1页）

&esp;&esp;宋福家的忽然舍不得撒手。

&esp;&esp;她是程氏的陪嫁，眼睁睁的看程氏难产而死，程氏生前把她嫁给了宋老爷的得力管事宋福，对她情同姐妹。

&esp;&esp;程氏一死，宋老爷格外不待见筠娘子，她又做奶妈又做嬷嬷的伺候着，那是比自己的孩子还上心。

&esp;&esp;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

&esp;&esp;宋福家的心思翻涌：“娘子昨晚是不是冷着了，这手和脸怎么这么凉？”

&esp;&esp;能不凉么，新被子新棉袄……可都是她这个奶妈亲手做的呀！

&esp;&esp;筠娘子希冀的望着宋福家的：“我从小就身子冷，嬷嬷你又不是不知道？嬷嬷要是再像以后那样陪我睡，我便不冷了。”

&esp;&esp;宋福家的没有说话。

&esp;&esp;筠娘子感觉自己的心凉的就像无垠的雪地。

&esp;&esp;筠娘子委婉道：“嬷嬷且回罢，这廊子里没有雪，要是给先生看到，又得说我娇气了。”

&esp;&esp;宋福家的撒手离开。

&esp;&esp;筠娘子的眼眶分明有泪。

&esp;&esp;她不是非要有人搀着，一定是天太冷，一定是的！

&esp;&esp;

&esp;&esp;筠娘子仰起头，让泪水倒回。这才赫然见到一身碧色锦袍的程琦就在廊子的尽头。

&esp;&esp;程琦向她走过来，要帮她拿东西。

&esp;&esp;“我就知道你定是一早来读书了，我也知道你有不识的字，对吧？”程琦朝她眨了眨眼睛。

&esp;&esp;程琦看起来很快活。她后退，保持距离，规规矩矩的行礼：“表哥早。”

&esp;&esp;程琦的手顿在空中。

&esp;&esp;程琦很快找了话题，同她并肩走着。“没想到这院里的雪还没铲掉呢，回头我们一起堆雪人可好？昨个我跟平哥儿去了草市，你一定想不到，那里可热闹着呢。你偏要守规矩待在家里……”

&esp;&esp;程琦还想说很多，她仿佛根本没有听的兴致。

&esp;&esp;程琦有些索然无味和失落莫名。

&esp;&esp;他可是专门一早在这里等她。一个人等她。不希望有手炉风波

&esp;&esp;筠娘子跟程琦在学堂门口僵持许久，程琦定定的望着她，墨黑的瞳孔里就像浪潮迭起般精彩。程琦想起自己这半年来的惦记，想起禹州那些浓墨重彩的千金们，只觉眼前的清淡沉静美好的无与伦比。

&esp;&esp;不怪他惦记着。

&esp;&esp;筠娘子虽没长开，胚子却像极了已逝的程氏。而程琦隐隐记得父亲的唏嘘，这个姑母如何温婉和善解人意，柔弱而坚韧。程老爷兄妹两白手起家，一个做生意一个管账，家财万贯的时候适逢程氏二八年华，程老爷备了丰厚的嫁妆把程氏嫁到了宋家，可不让人眼红。

&esp;&esp;可惜程氏终究死了。

&esp;&esp;程氏的死让程老爷耿耿于怀。要不是当年的疲于奔命又岂会伤了程氏的根本？连带着筠娘子一出生身子就不好，程老爷就是怜惜这个外甥女又能如何？除非把筠娘子做童养媳给养在家中，可是这不是在打宋老爷的脸么？加上江氏的贤名也让他寻不着由头。

&esp;&esp;程琦使了杀手锏：“表妹你怕什么？父亲可是说了……”

&esp;&esp;“舅舅说什么了？”

&esp;&esp;“不告诉你，这是我跟父亲的秘密。”他的秘密还真多。

&esp;&esp;天越来越亮，隐隐传来人声。她要是再不接，被人看到这样的光景更就说不清了。程琦这是在逼她，他就是见不得她的“一点红”，一分一秒都见不得。

&esp;&esp;这世上的男子哪懂得女儿家的难为？

&esp;&esp;筠娘子只得伸手小心的捧住手炉，暖热和苦涩交替，一言不发的进了学堂。筠娘子怕被张举人瞧见，有些手足无措。放在桌肚子里的话，这袅袅升起的热气窜出来不就漏了陷？

&esp;&esp;程琦远坐着看她捧着手炉发呆，心下欢喜，读起书来颠三倒四。

&esp;&esp;筠娘子灵机一动，把手炉放在两脚间。有长裙子遮着，罚站的时候还能暖暖腿。筠娘子这才专注享受手炉的好处。

&esp;&esp;只听程琦道：“白日依山尽，长河落日圆。”

&esp;&esp;筠娘子暗笑，这可是先生给我布的功课，我才不会背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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