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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第2页）

&esp;&esp;事已至此，胡四娘也抵赖不过，道：“七娘只说要我为她寻个去处，她娘本就黑心毒肠，早晚也要卖了她去，左右是卖，她遇着我，自家又愿意，我省俭一笔买身钱，做个无本买卖。她遂了心愿，我也得好处，两头的便宜。原本，我也打算与她寻个人家，这等毛丫头，卖活得个五、六两，卖死得个八、九十两。也是个巧，姓金的猪狗寄我家中，他是浮荡子，天大雨，哪个寻个娘子陪她消遣。他不知怎么见到了七娘，拿话试我，又透底愿出高价。钱帛动人心，我哪受得住，再者，金富商也实是大方的，漫天撒钱的主，七娘跟他，比在家中强个百倍。”

&esp;&esp;季蔚琇与沈拓都不曾料到，一桩小小的拐卖案，这般七拐八弯。季蔚琇光风霁月之人，对此厌恶之极。阿七交还李家，金富商念他确实不知阿七岁小，杖二十，罚银百两。胡四娘放利钱杖二十，查有实证的，归还子钱家财，又罚银三百充入府库，略卖人之罪，判徒三年。

&esp;&esp;胡四娘认了利钱的罪，略卖人之罪，却不认，道李二娘子也是愿卖阿七，她算不得略拐。

&esp;&esp;季蔚琇哪里理会得她，道：“你略卖在前，她卖女在后，她愿不愿卖，你却脱不得罪。”

&esp;&esp;遂将胡四娘下狱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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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沈拓将阿七送送，交还李二郎夫妇，李二娘子拉了阿七的手，道：“阿七，你不是卖与富商，银子呢？”

&esp;&esp;阿七抽回手，冷眼相对，又问沈拓：“都头，你曾说过，我有难处，大可来找你，可是真的？”

&esp;&esp;沈拓点头：“你阿娘若是将你胡乱典卖，你只来找我。”

&esp;&esp;阿七屈膝跪谢，抬首笑道：“都头是头个对我好的人，我一辈子记都头的恩情。”

&esp;&esp;沈拓百味杂陈，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有他这尊煞神，李二郎与李二娘子在一旁赔着笑脸，倒不敢对阿七大小声，也不敢扬了巴掌喊打喊骂。

&esp;&esp;沈拓见事了，颌首告辞，行到不远处，听到身后喧哗，原来是金富商一瘸一拐出来，吆五喝六要旁边脚力雇车雇轿。沈拓厌烦，待要转身离去，却见阿七跑上前去，也不知与金富商什么了，金富商面露诧异，随后点头应允。

&esp;&esp;沈拓愕然之下，驻足半晌，阿七回眸，忽得跑上前来，扬脸道：“都头心里轻鄙我？我不过想要好衣好食，我可是错了？”又似怕听到沈拓的戳心，掩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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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场官司倒是各有所得、各有所失。

&esp;&esp;胡四娘得了牢狱之灾，她夫死子丧，孤身一人，一下狱，远房侄儿匆匆前来充起孝子贤孙，声言要与她守屋，又问她家中可有藏银，好为她周转官司。

&esp;&esp;胡四娘了一口唾沫啐到侄儿脸上，冷笑：“打得精算盘，也来掏老娘的银子，埋地里烂了也不与你半文。”

&esp;&esp;侄儿怒骂：“抠索老妇，守着死物，别把牢底坐穿。”

&esp;&esp;胡四娘道：“乳臭未干，倒来哄老娘？把家资给你这等黑心硬肝，争不如坐牢清静。”

&esp;&esp;胡家远侄看她油盐不进，实抠不出银来，骂骂咧咧走了。出去犹不死心，将胡家翻了个底朝天，半个铜板都没捞到，恨得咬牙切齿，视胡四娘有如杀父掘墓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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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金富商得了阿七，失了两笔的资费，心头血滴，只是一来却有几丝怜意，二来又有几分喜欢，岁虽小，养几年便是。

&esp;&esp;他又是精明的，时常往来宜州、桃溪、汾州三地，桃溪阔河道通水路，自有可为之处。沈拓明府心腹，又是桃溪地蛇，街痞闲汉均与他脸面，这等人物，拉扰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esp;&esp;阿七又似与他有亲，倒可以借此攀些交情。

&esp;&esp;金富商特下了拜帖，置买了鲥鱼、茶团、鲜肉并作一抬，雇了脚力挑去沈家。倒把何栖弄得一头雾水，将沈家远亲近邻梳了一遍，也没想起这是谁来？只得等沈拓巡街转家，拿了拜帖礼单问他。

&esp;&esp;沈拓惊诧金富商的脸皮，道：“我捆得他去了衙门，让他罚银挨打，他倒抬礼来家中，阔达得很。”

&esp;&esp;何栖失笑：“阔达不见得，逐利倒是真，既有好处，自是‘不打不相识’。”

&esp;&esp;沈拓不愿往来应对，道：“阿圆想个法子拒了。”

&esp;&esp;何栖早听沈拓详说了阿七之事，也只一声叹息，阿七自有可厌之处，金富商却是不堪。行事做派没皮没脸，低得头弯得腰，以利诱之，都能将自家秤斤卖两，实不好往来。

&esp;&esp;因此，何栖隔日，也雇了一个脚力，照旧将一抬拜礼原样送回。

&esp;&esp;金富商唾弃：一介下九流的差役，也摆得架子。摔袖进了客舍，吃酒生气。问阿七：“沈都头可有什么爱物？好酒、美人、好茶？赌、斗、戏耍？”

&esp;&esp;阿七眨眼，答道：“郎主，我不知呢！只知沈都头凶悍，杀过人呢。”

&esp;&esp;金富商倒噎口气，肋骨隐隐作痛，抹把冷汗，嘀咕：“怪不得一身血腥。”倒收了心思，不敢十分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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