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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3页）

&esp;&esp;小姑娘面色红润，眼神透亮，眼下倒有些乌青，神色看上去不疲惫，却一身的汗味儿。

&esp;&esp;这些时日，他总觉得含钏这丫头哪儿不对，可又说不清。

&esp;&esp;他们下值回家，含钏房里的灯都歇了，早上他们出门上值，小姑娘还没起床，硬是没凑个时候问聊一聊。

&esp;&esp;家里太安静了——老大媳妇儿再也没提含钏吃穿用度的问题。

&esp;&esp;这就是最大的不对。

&esp;&esp;白爷爷鼻尖一动，嗅到了土窑里桂花香，眯了眯眼，搀着拐杖走到灶屋后面去，只见一张大大的油纸把什么东西罩住了，白爷爷伸手一掀。

&esp;&esp;赫然是含钏的摊儿车！

&esp;&esp;含钏紧紧跟在白爷爷身后，口中发涩，“师师傅您听我解释”

&esp;&esp;白爷爷的脸在昏黄的油灯下，有些模糊不清。

&esp;&esp;含钏赶紧道，“您教我一身本事，总得用起来谋生吧？您说过，厨子靠本事吃饭，靠手艺赚钱。乐意吃的人多了，吃的人高兴了，咱便高兴。这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esp;&esp;含钏边说边拿胳膊肘怼了怼白四喜，白四喜回过神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敲边鼓，“爷爷，我要是不进内膳房，我也做吃食生意去！我听留仙居的掌勺说，人一个月开八两银子呢！比咱的月钱还多！要留仙居请我当大厨子，我立马和内务府请辞”

&esp;&esp;含钏再次克制住了掐死白四喜的冲动。

&esp;&esp;大哥诶！

&esp;&esp;您这话儿一点儿帮助都没有！

&esp;&esp;在内膳房当厨子是铁饭碗，为啥在留仙居当厨子，是因为进不去内膳房呀！

&esp;&esp;白爷爷最看重的，觉得这辈子最有面儿的事儿——就是他伺候的人，全都是通了天的贵人主子！

&esp;&esp;含钏以为白爷爷要发怒。

&esp;&esp;谁知白爷爷后背一颓，手扶在摊车的梁柱上，轻轻叹口气儿，“钏儿呀”

&esp;&esp;含钏忙应了个“是”。

&esp;&esp;“有什么难处，师傅帮你解决。师傅解决不了，咱想办法商量着办。”

&esp;&esp;白爷爷轻声道，“你说你要从宫里出来，师傅就做好了要养着你，给你当娘家人的准备。为你置办嫁妆，为你送嫁，若夫家欺负你，师傅就带着四喜打上门去”

&esp;&esp;含钏的眼泪一下子被逼了出来。

&esp;&esp;小姑娘低着头，眼泪砸在地上，扬起一片沙。

&esp;&esp;“我想试试，我应该可以做点什么。”含钏手背抹了把脸，低着头把眼泪擦干净了。

&esp;&esp;梦里太无力了。

&esp;&esp;这种无力感，伴随了她在梦里的一生。

&esp;&esp;“我做的东西，大家都爱吃我精心搭配的馅儿，大家都赞不绝口有的食客头一天没买到，第二天还会提早排队来买。”含钏声音很轻，“师傅，我只会这个的，我也喜欢这个。您年岁高了，我不能一直拖累您，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家里又怎么能养一个闲人？”

&esp;&esp;“您很早以前教过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小时候练墩子，小太监练五斤的刀，您给我六斤的刀。小太监扛八斤的案板，您让我扛十斤的菜板，您告诉我，不要因为我是个姑娘就懈怠，姑娘怎么了，姑娘也能当个好厨子，做一手好饭菜您说，在宫里要有本事才能活下去。我出了宫了，就可以没有本事了吗？”

&esp;&esp;含钏止住了眼泪，“在宫里有本事是为了活命。如今我出宫了，我想活得更好，更自由。”

&esp;&esp;庭院里静悄悄的。

&esp;&esp;白爷爷看着小姑娘低垂下的脑袋瓜子，莫名生起一股与有荣焉之感。

&esp;&esp;若大郎身子骨壮实，是不是也会长成这样优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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