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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皇后转身又坐回皇帝身边。皇帝身心俱疲,仍勉力道:“今日之事必有隐情,但绝不是图雅的错,更与倾城无关,吓到你了吧?”最后一句话让皇后刚被勾起的火气熄灭了不少,她红了眼圈,却不肯掉泪,声音哑了些许:“陛下若是有个万一,臣妾也不想活了。”皇帝微微一笑:“莫胡说……咳咳。”见皇帝咳嗽,皇后忙小心帮他抚背,皇帝歇了口气又说:“最近宫中不稳,皇后你要彻查,我虽性格软弱,但也容不得人欺上头来,若真有个万一,无言去见列祖列宗,但皇后你万万要仔细,以免殃及无辜。”“是,谨遵陛下旨意!”皇后起身行礼。殿中又是一阵忙乱,顾倾城站在昭阳殿门口,眼看着皇帝的仪仗离去。“娘娘,这可如何是好,皇后分明……”玉燕忧心忡忡地开口。顾倾城淡淡看了她一眼,她立刻闭嘴,顾倾城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才下令:“关闭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说完她转身欲回,看到了躲在人后的水墨。顾倾城在心中叹息,今日幸亏她那解毒之法有效,否则,这宫中又多了一条孤魂。顾倾城没有理睬水墨,带人自行离去,水墨反倒松了口气。宫门紧闭更好,最好能闭到顾边城带她离开这鬼地方才好。有风吹过,水墨忽然发觉自己身上粘腻,想来是方才连急带吓,出了一身冷汗,就想着回屋锁上门,擦洗一番。没走多远,几个内侍抬着一具白布包裹的尸体从前殿走出,水墨站住避让一边。眼瞧着那血色渗透了白布,而布中之人,半个小时前还如花般含羞带笑地问:“水主事,你能不能再帮奴写一封信?”水墨以为自己已见惯生死,但她只要看着那白布,仿佛就能看见初夏不能合上的双眼。周围的宫女们大都白了脸,有两个年轻的想要哭泣又不敢,只能转身死死捂住嘴巴。玉燕扶着殿门目送,见众人哀戚,叹息一声:“初夏是为了陛下而死,虽死犹荣,她的家人也会因此受到封赏,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脱离贱籍,入学做官,你们替她高兴才是。”宫女们低低应是,随即散去。玉燕回身想要去寻顾倾城,无意间和水墨眼神对上,她一怔,再想看仔细,水墨已转身离去。玉燕细眉微蹙离去,一路寻思着水墨的眼光,那是悲哀,还是厌恶,或是憎恨……水墨大步走回自己独居之所,虽然心中情绪翻搅,但仍记得检查是否有人进入过,还好,那片纸屑能夹在原处。水墨仔细地锁好门,这才放松下来,背靠着门滑坐地上安静了半晌,才觉得心中好过一些。勉强起身,脱去外衣,又习惯性地四处看看,侧耳倾听,外头毫无动静,水墨这才解开了内衣,把改良背心脱下暂且扔在床底下以防被人看到,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虽然她不是波霸,但每日束胸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呼吸不畅是小事,因为血液不流通带来的疼痛才让人难忍。水墨每次开闸放风时都在感慨,若真有花木兰其人,她是怎么挺过那十二年的,自己才区区半年,已经难以忍耐。若再不能回到现代,乳腺增生都算小事!水墨嘀咕着将软布在水中浸湿,擦拭着身上的汗迹。遇险的次数过多,水墨养成了一个自觉可悲的好习惯,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彻底脱光自己,也不会脱鞋,随时准备逃命,就是擦洗起来比较麻烦。微凉的布帛接触皮肤带来阵阵舒爽,水墨呻吟出声,为了让自己不要再想初夏,她开始强迫自己边哼歌边清洁。“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另一半;我停在你眼里,你驻在我心里,就算死亡也不能让我们分离……”水墨哼唱到一半,忽然停顿,手中湿润的软布当做皮鞭,毫不犹豫地向后方抽打过去。抡空的风声让水墨暗叫不好,她顺势矮身前扑,想要抄起矮凳充当武器。可动作还未舒展,腰臀上已挨了重重一脚,人被踢飞出去,一头撞上了床榻边缘,眼前金星乱闪。不等水墨动作,偷袭之人挽住水墨长发用力一拽,水墨痛叫出声,迅速被他用手捂住,头皮疼得仿佛就要被扯掉。一股热气从耳后吹来,和皇后有一拼的冰冷声音低喃:“我们又见面了!”真相(一)“水主事,水主事?水主事?!”“啪啪啪!”呼喊声,拍门声交织在一起,吵得水墨心烦意乱,她眼也没睁地吼道:“什么事!”外面的人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过了会儿才有人说道:“公主殿下前来,逍遥王和神将大人也在门外,因夜不得擅入,娘娘命你前去伺候!”顾边城?谢之寒?这两个名字让水墨瞬间清醒过来,她睁开眼想要跳起身来,一脑袋就撞上了脸盆架子,哗啦一声,门外两个小内侍面面相觑,一个试探地叫了声:“主事?”“我就来,你们稍待!”屋里的水墨大声回答。水墨入宫这段时间和善的如同泥捏,但终究是血战沙场而归之人,内侍们身有残缺毕竟还是男人,对于强大的“同性”有着本能的畏惧,就算狗熊冲你笑它还是狗熊啊!听着水墨口气不佳,小内侍们不敢多言,老实站着,根本不知道屋内的水墨正紧如弓弦地摆出一个防卫的架势。铜盆,潮湿的软布捏在手上,衣衫半解,屋里整整齐齐的没有半点打斗过的痕迹,甚至被背心压出的红印也还横在胸乳之上,她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自身,没有任何异状。方才被人偷袭,难道是自己癔症了?!水墨不禁恍惚,眼光一转,落在屋内唯一能藏人的床榻底下,从外面看自是毫无异状,她转手悄悄抄起顶门杠,假装无事地要离开,突然回身,用门杠在床下一通死命乱捅。听着屋里劈里啪啦的异响,小内侍你看我,我看你,好奇万分又不敢偷看。水墨最后用棍子挑起榻上覆盖的布单,床下只有那件孤零零的改良马甲。“难道我真的在做梦?”水墨蹲在地上喃喃自语。以前看新闻,很多参加过战争的美国大兵都得了战场综合症,有的症状就是会幻想自己仍身处战场,做出一些过激反应,难道自己今日被初夏的死刺激了,所以……“水主事?这个,王爷他们还在等!”小内侍眼看水墨还不出现,不得不乍着胆子催,谁敢让王爷和将军久候啊。“就来!”水墨皱眉答道,迅速拿起改良背心,整理着装。见水墨出来,小内侍松了口气,只是纳闷水主事在屋里折腾了那么久,怎么看起来还是有些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水墨没心思顾及小内侍的想法,大步前行,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想和顾谢两人商议。天色已晚,内宫不得擅入,顾边城随是贵妃亲弟也不例外。所以他探望皇帝之后,只能和谢之寒站在外宫门,命人通传问候。“怎么回事,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复,不是说贵妃无恙吗?”谢之寒无聊地用手指缠绕着马鞭。顾边城只看着来人方向道:“宫内戒备森严,许是层层通传,费时甚多罢了。”“二郎,你有没有感觉到,自从皇帝……”谢之寒顿了顿,因为顾边城看了他一眼,他不屑地撇撇嘴,但还是加上了陛下两字:“陛下宣你回都城述职之后,怪事层出不穷,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捣乱。”“我倒觉得是从高延人突然攻击松岩城开始,”顾边城回头说道。两人对视,“喔?”谢之寒用鞭稍儿轻轻刮擦着鼻梁,若有所思。“水墨来了!”罗战说道。顾边城迅速回头,谢之寒的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水墨所谓的不正经笑容。水墨老远就看见了这两个人身影,俱是猿背蜂腰,或挺拔,或懒散,她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几乎小跑着奔了过去,她的急切让顾边城和谢之寒同时微笑。刚刚赶到的赫兰巴雅骑在马上,遥遥打量着宫门前重聚的那几个人,宫灯内的火烛不时跳跃,映衬得他的表情时明时暗。不知水墨说了什么,虽然看不太清三人的表情,赫兰巴雅就是能感觉到那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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