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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2页）

&esp;&esp;那么，是该做甜的点心，还是咸的点心？月牙儿问了一圈身边人，发现口味都是各有所爱。她索性下了决心，做一道甜咸俱全的点心——姊妹团子。

&esp;&esp;所谓姊妹团子，是后世湘省的名小吃之一。听名字就知道，原是一对姐妹花做出来的吃食。糯米做的一双白玉小团儿，一甜一咸，皆大欢喜。

&esp;&esp;已经下定主意，月牙儿首先买了一具石磨回来，放在院里。鲁大妞力气大，就负责推磨磨细粉。

&esp;&esp;取糯米八分，粳米二分加泉水碾成米浆。用纱布过滤之后，再掺生粉和匀，揉捏成团。盖上一块湿纱布备用。

&esp;&esp;内馅有甜有咸。甜咸以红枣泥拌桂花糖，小火慢慢炒；咸馅用五花肉加香菇，切成糜子，添上芝麻油、猪油、好酱油、盐、清水制成肉馅。

&esp;&esp;粉团压平、包馅。甜馅捏成小圆团儿；咸馅捻出小宝塔尖，易于分辨。置于沸水之上，用旺火蒸上一刻。待小院的空气里，尽弥漫着香气，便可食用。

&esp;&esp;开张那日，月牙儿起了个大早。等到了双虹楼，却发现鲁大妞起的比她更早，手揣在袖子里蹲在门口等。

&esp;&esp;茶馆才开门呢，里头的伙计还打着哈欠，见月牙儿摆好摊子，凑过来瞧。

&esp;&esp;摊子前贴了一张画，画上的点心玲珑可爱，伙计没见过，但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样子。

&esp;&esp;“这卖的什么？”伙计不识字，只问月牙儿。

&esp;&esp;“姊妹团子，六文钱一双，十二文两对儿。”

&esp;&esp;伙计看了眼蒸笼里的小团儿，没吭声，很快推了回去。三文钱就能买个大馒头，他才不买这喂猫份量的点心。

&esp;&esp;鲁大妞立刻皱起眉头，正想嘲讽几句，却被月牙儿拦住：“别急，咱们想要的主顾，还没来呢。”

&esp;&esp;渐渐的，人烟多起来。路边的馒头摊又卖出去一个馒头，她们却没开张，鲁大妞急得发慌，恨不得张嘴吆喝。可一旁的月牙儿却气定神闲，一副不紧不慢的的样子，闹得鲁大妞也不敢自作主张。

&esp;&esp;也不知道为什么，月牙儿年岁比她还小，可鲁大妞却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尽管她心里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该跟着月牙儿干下去。

&esp;&esp;鲁大妞看月牙儿跟没事人一样，殊不知月牙儿心里也有些急，只是她性子沉稳，不曾显露出来而已。

&esp;&esp;若是真没人捧场，可怎么办呀？月牙儿心里有些懊恼，要不是钱不够花，她早就叫雇十来个人，排长队卖点心，做出一副红火的样子吸引路人。这下子，要怎么开张呢？

&esp;&esp;等了许久，才等到第一位主顾。来人是个穿青道袍的白发老头，挺儒雅的，看着像茶楼的老主顾，轻车熟路的直走向双虹楼。

&esp;&esp;他瞥见月牙儿摊子前的画，夸了一句：“怪哉，小小商妇，竟能书画。”

&esp;&esp;月牙儿看老头捋着胡子，却无端想起语文课本上的杜甫图像，竟是一样的气质，不禁笑道：“书画虽好，却不及我点心味道好。老先生要不要试一试？”

&esp;&esp;这老先生名叫唐可镂，原是屡试不中的白发秀才，现开了一家私塾，靠教小子们读书过活。平日里喜好吃美食、饮美酒，朋友们都戏称他为“老饕餮”。今日因远方有旧友来，唐可镂便告了一日假，早早地到双虹楼等友人归来。

&esp;&esp;左右现在友人还未至，唐可镂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用些点心。尽管他是吃过早饭出来的，但嗅见香味，却觉得早上没吃饱。

&esp;&esp;“给我来两双。”

&esp;&esp;“好嘞，老先生是在双虹楼吃茶吗？我叫人给你送到桌上。”

&esp;&esp;唐可镂才在双虹楼坐定，姊妹团子便送了过来。

&esp;&esp;两对糯米小团子，用荷叶包着，衬得色泽越发白嫩。样子小小巧巧，一如圆珠，一如宝塔尖，很是斯文。

&esp;&esp;唐可镂捏起一个圆珠样的小团子，放在口里一咬。温热的桂花糖汁顷刻间流淌于舌尖之上，枣泥油润且细腻。流沙的糖芯配合上糍糯的柔软，香留齿颊，勾得唐可镂食指大动。

&esp;&esp;等两个圆珠样的小团子吃进肚，唐可镂才后悔不已，他怎么能这样囫囵吞枣呢？真是暴殄天物！

&esp;&esp;他一面骂着自己，一面飞快地拿起宝塔尖似的糯米团子，直往嘴里塞。

&esp;&esp;咦？这是咸的口味？

&esp;&esp;满口香甜，忽然被咸鲜压住。细滑的肉糜里，香菇的清淡时有时无，悄然润和了肉的荤。隐约有一丝芝麻的香气，萦绕齿尖。

&esp;&esp;原来姊妹团子，是这样的意思吗？唐可镂恍然大悟。

&esp;&esp;他年过半百，吃过的美食数不胜数。但似这样大胆，有甜咸两味的点心，却是第一次吃。这一甜一咸，倒是暗合了中庸之道。甜的过了头就腻，咸的过了头则腥，二者相结合，倒成就了一个“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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