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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杯盏响声余韵未绝,客栈外突然又有马蹄声响起。这次马蹄声并非急骤如雨,只如闲敲棋子、挑落灯花的那种优雅。马蹄到客栈前而止,脚步声响,几人走了进来。那一刻,客栈内灯火好像都亮了几分。慕容晚晴望过去,目光略有异样。来的虽有几人,但无论哪个人望去,第一眼注意的都是其中那温文儒雅的公子。那公子身着蓑衣,一入客栈就掀开了蓑笠,露出俊逸雍容的面孔。慕容晚晴心中奇怪。她第一眼望去,就感觉这公子养尊处优、身份华贵,可这种人怎么会雨夜来到这里?那公子见到孙思邈几个,皱下眉头,低声道:“萧大……怎么还有人在?”那阴阳脸闪身到了那公子面前,低语了两句,向孙思邈一指。那公子脸色有分异样,仔细打量了孙思邈几眼,似欲上前时,楼梯响动,有俩人从上走下来道:“掌柜的,这有张菜单,你照着上面写的去做,做好了有赏。”冉刻求抬头望去,见那俩人赫然就是马车内女子的随从,心道只怕会有好戏看了。果不其然,那阴阳脸已拦到那俩人的面前,干涩道:“不做。”那两个随从都是剽悍精猛的样子,闻言微怔,虽骇异阴阳脸的古怪,还能问道:“为什么不做,你是哪里的?”阴阳脸冷淡道:“你们走!”伸手向客栈外一指,看起来竟要将俩人轰出客栈。冉刻求终于明白过来,心道这阴阳脸显然是那公子的手下,那公子看起来要在这客栈居住,因此阴阳脸要将客栈内的客人都先行赶出去。他心中气愤又好奇,却不解这公子和那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那两个随从冷哼一声,也看出阴阳脸来意不善,突然一伸手搭在阴阳脸的双肩上,齐喝道:“滚!”众人只见到人影一闪,紧接着轰的一声大响,却见那两个随从撞在墙壁上,不由大奇。只有孙思邈目光敏锐,在电闪间见到那阴阳脸在两个随从出手同时,双手齐出,竟后发先至地抓住那两个随从的衣领,将俩人抛了出去。孙思邈一见那阴阳脸出手就知道这人只是容貌古怪,招式却一点也不占怪,实则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他看出这点后,反倒心中奇怪,暗想约我之人精通法术,手下应该不会有这种技击高手,那这人来到响水集多半和我无关,但他和那公子到了这里,显然并非无由,却不知为了什么?那两个随从撞在墙上,筋骨欲断,却还能翻身跳起。这时楼梯处脚步声响动,又有几个随从冲到楼梯口,见状大声呼喝。那阴阳脸只是一摆手,客栈外一直铁铸般的骑士霍然下马,冲入客栈之内,站在那公子之前,如同长枪林立。孙思邈很是诧异,感觉这些蓑衣人或许算不上高手,但动作齐整威猛,竟有疆场纵横捭阖、排兵布阵的气魄。难道这些人本是军中之人?一想到这里,孙思邈目光微亮,想到了什么。他突有感觉,向慕容晚晴看了眼,见慕容晚晴正看着他。慕容晚晴见孙思邈望来,移开了目光,低声道:“那阴阳脸叫萧大……萧大?难道是他?”她声音虽轻,冉刻求却听到了,亦低声问,“你认识他?”慕容晚晴摇摇头,冉刻求见她说得吞吞吐吐,恨不得把她脖子扭断,把她藏着的话挤出来,幸好听她又道:“孙先生可知道梵语中大字如何说吗?”“大字在梵文称作摩诃……”孙思邈立即道。“萧大……萧摩诃?”冉刻求忍不住喃喃念了遍,脸色也变了,失声道,“萧摩诃?难道是他?”三人低语间,客栈楼梯上下早剑拔弩张,那十数个蓑衣人并肩站在那公子之前,一是要护卫,另一方面却是等那阴阳脸的命令,看起来一言不合,就要将楼下楼上八个随从杀光。那八个随从虽脸露畏惧之意,但不肯示弱,已抽出兵刃,就等厮杀。就在这时,楼上一人道:“他们要我们离去,走就是了,不要动手。”声音平淡细弱,何自有满腔的惆怅之意,让人闻之心中怜惜顿生。冉刻求一听,就知道是那先前问路的车中女子说话,抬头望去,见到一女子身着淡青衫子立在楼栏处,向下望来。那女子纱巾蒙面,只让人看到一双明澈水柔般的眼眸。她就立在那里,客栈内的灯火、客找外的雨声都轻柔下来,似乎怕惊扰那女子的心境。冉刻求见那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如空谷幽兰,无依无靠的样子,心中陡然有侠气升腾,暗想就算那阴阳脸是萧摩诃,也不该这般恃强凌弱了。他奶奶的,先生怎么不出手揍他们一顿?突感觉楼中静得惊人,冉刻求向阴阳脸那面望去,见到那些人均是沉寂不语,似也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感觉歉然,那雍容俊逸的公子更是痴痴地望着那女子,眼中竟有爱慕之意。慕容晚晴见到众人这般神色,脸上露出极为古怪之意,似女子嫉妒天性发作,见不得别的美貌女子抢了她的风头。蓦地感觉孙思邈正望着自己,慕容晚晴脸色又转苍白,瞥向孙思邈,见他缓缓地移开了目光。孙思邈观察入微,发现了慕容晚晴的古怪,心中在想,慕容晚晴为何对那女子这般表情?他虽心中猜测,但并不追问,只将困惑留在心中。那八个随从听到那女子吩咐,立即收了兵刃,退到楼上,收拾包裹就要下楼,看起来要另找客栈,避开这无谓的麻烦。那雍容公子回过身来,突向阴阳脸道:“你为何这么多事,这客房多得很,我们都可住得下,怎么要赶人家走呢?”阴阳脸微皱眉头,心道这本是你的吩咐,再说我们来此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有件大事要做,怎能让旁人知晓?但他素来少语,终究什么都没说。那公子见那女子娉娉婷婷地走下楼来,眼看要路过他身边时,忙道:“姑娘请留步。”“公子有何吩咐?”那女子止住脚步,眸光落在他身上。“怎敢……怎敢吩咐?”那公子本是风流倜悦,举止从容,但见到那清亮的眸光竟有些眩晕,口吃道,“是这样的……外面夜黑雨大,姑娘这样出去,如何受得?家……奴误解在下的意思,诸多无理。还请姑娘留在这里,在下替……家……奴的无理赔礼了。”言罢,他双手作揖,一躬到地,竟是大礼赔罪。那女子静静地立在那里片刻道:“公子客气了。既然是一场误会,也不必记挂在心上了。”言罢转身回到楼上,关上房门。那八个随从立即跟着回到楼上,显然对那女子言听计从。那公子呆呆地立在原地,竟不敢出声挽留。半晌后,见女子不见了,他才回过神来,去地上捡了那随从落下的菜单,脸有喜意,招呼阴阳脸过来,吩咐几句。阴阳脸神色不愿,但还是招呼掌柜的过来道:“照做!好料!公子请!”他只说了七个字,掌柜的倒不笨,立即明白过来,赶往后厨吩咐准备。冉刻求一见,不由嗤之以鼻。他当然也明白那公子的意思,那公子对那女子颇为倾心,因此极力讨好,让掌柜的备好料照菜单做菜,一会儿用宋博取那女子的欢心。他虽不屑,但心中更有好奇之意,低声道:“先生,萧摩诃难道就是那个萧摩诃?”他这句话叫得奇怪,慕容晚晴却懂了,细语道:“不是陈国的那个,还有哪个?他真算是胆大包天!他到这里做什么?”这句话,显然是向孙思邈发问。冉刻求得到确切的答案,心中微震。他里在邺城多年,但早在儿时就听过萧摩诃的大名。听说萧摩诃自幼得异人授武,十三岁就随姐夫蔡路带兵为梁国作战,如今却是陈同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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