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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洵失望地嘟起嘴，&ldo;姐姐怎么没穿嫁衣？&rdo;含珠在屋里就找好了借口，&ldo;左边袖子有点短，姐姐还得改改，等改好了姐姐再穿给阿洵看。&rdo;阿洵乖乖地点头。含珠就看向楚倾，&ldo;爹爹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rdo;楚倾知道女儿是不好意思穿给他看，却也顺着女儿的话道：&ldo;宫里没事，正好你的嫁妆都准备好了，走，爹爹领你们去看看。&rdo;将阿洵放到地上站了起来，熟练地牵住小家伙的手。含珠没料到是这事，眼看父子俩已经往门外走了，她心情复杂地跟了上去。?☆、?楚倾嫁女儿，准备的当然是一百零八抬嫁妆，其中两成是从小周氏当时带过来的嫁妆里分出来的。当时小周氏也带了一百零八抬，但周家势微，为准备大周氏的嫁妆都把压箱底的好东西翻出来了，送嫁小周氏时更凑不出多少好货色，楚倾是瞧不上的，若不是必须从母亲的嫁妆分出点意思意思，他根本都不想用妻子的嫁妆。这些嫁妆摆满了五间屋子，楚倾拿着单子一一指给女儿看，从床柜装妆匣到茶具瓷器，从绫罗绸缎到胭脂水粉，样样俱全，其中还有两箱金锭子，一箱千两，合起来相当于两万两银票。&ldo;好多金子啊。&rdo;阿洵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金元宝，稀罕地蹲在箱子边上摸。楚倾哈哈笑，低头问他：&ldo;这都是给姐姐的，阿洵舍得不？&rdo;阿洵不懂爹爹为何这样问，也没想跟姐姐要，他仰头跟爹爹要，&ldo;那我的呢？&rdo;姐姐有他应该也有吧？楚倾摸摸他脑袋，故意道：&ldo;阿洵没有，姐姐是姑娘，不能抛头露面，没法自己赚钱，所以爹爹送金子给姐姐，免得她到了你表哥家因为没钱被人欺负。阿洵不一样，你是男的，将来跟爹爹一样当将军立战功，皇上就会赏你很多金银了，这些就是爹爹自己挣的。&rdo;阿洵懂事地点头，&ldo;那我也自己挣。&rdo;含珠在一旁笑着听他们父子俩瞎扯，目光扫过满屋子嫁妆，心里只有四个字。受之有愧。楚倾关心她，她可以通过孝顺他还回去，可这些身外之物，如无意外，恐怕就要跟着她一辈子了。楚倾在一天，她没理由还回来，等楚倾不在的时候，阿洵当家，除非她说出实情，恐怕也没理由归还。这不是百两千两的东西，这一整套嫁妆合起来，包括那些繁华地段的铺子京郊的大片田地，含珠都不敢算。含珠不是贪心的人，相反她很心虚，心虚地为此上了火，看完嫁妆隔了一天，早上起来时发现嘴角起了一个小火泡。算不上大事，但姑娘家容貌重要，那是一点都不能轻视的，司嬷嬷马上派人去请郎中，记下了一张清热败火的饮食单子。楚倾天没亮就去上朝了，黄昏回来跟女儿一起用饭，才发现女儿嘴角多了个小红泡，远远瞧着还挺可爱。&ldo;怎么起泡了？&rdo;他好笑地问。&ldo;姐姐上火了！&rdo;阿洵跑到爹爹身边，回头看姐姐，笑嘻嘻的，也觉得起泡好玩。含珠瞪了小家伙一眼，坐在楚倾右下首道：&ldo;我也不知怎么弄的，早上一醒就这样了。&rdo;楚倾想了想，女儿想早点嫁出去，他答应了，眼看再过四个多月就嫁了，女儿不可能还嫌嫁的晚，莫非是嫌时间过得太快，舍不得家里了？&ldo;是不是舍不得爹爹跟弟弟了？&rdo;楚倾佯装打趣地问。含珠正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楚倾这样说，她就顺势点点头。女儿终于舍不得他了，楚倾心里十分舒坦，装模作样安抚了几句，&ldo;没事，咱们两家离得近，菡菡想家了尽管回来，不用管旁人说不说闲话，那些说闲话的都是嫉妒你。&rdo;凭什么女儿嫁出去了就不能常回娘家？他都打算好了，每个月至少接女儿回家过两天，理由都是现成的，儿子太小，想姐姐。他又霸道，每次看楚倾一副天底下他最大的样子，含珠总忍不住想笑，暂且也就将嫁妆的事抛到一旁。饮食上精心调理着，很快火泡就下去了，嘴角恢复如初。入了秋，风一日比一日凉，九月里定王迎娶户部尚书萧府嫡女萧彤为妃，京城很是热闹了一场，而在这热闹里，云阳侯府三房的楚淮楚蓉兄妹与二房的楚泓楚蔓兄妹先后出了孝，到了十月二十八静王府来送聘礼这日，楚家处处喜气洋洋。程钰来送聘礼，楚家的男客们在前院看他，女客们都围在后院看聘礼。含珠一身红衣羞涩地坐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喧哗，想到越来越近的婚期，又甜蜜又紧张。楚蔷楚蓉楚蔓三个妹妹在屋里陪她，楚蔷知道含珠与程钰早就互相喜欢了，真心为她高兴。楚蓉记性好，将外面的聘礼一样样说给含珠听，轻快的声音为屋里添了许多喜气。已经十三岁的楚蔓虽然穿了一身明艳的红裙子，脸上却没什么笑容，垂着眼帘站在那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在楚蓉提到稀罕东西时，她眼睫才会颤颤，轻轻咬唇，有些羡慕的意思。下了聘，接下来一个月好像过的特别快，转眼就到了腊月初五，大婚的前一日。方氏一家过来添箱。&ldo;这是你嘉表哥托人送过来的，&rdo;方氏将一个小木匣子递给含珠，&ldo;说是他在法门寺替你求的，那里的菩萨极为灵验，也算是你表哥的一份心意吧。&rdo;话里颇多感慨。含珠心情复杂地接过，发现匣子里放了两个香囊，看香囊上的绣案，便知里面分别装了平安符送子符，真是再没有比这更直接的祝福了。&ldo;嘉表哥可说他何时回来？&rdo;收好礼物，含珠有些内疚地问。周文嘉是因为她才避去西北的，少年郎背井离乡孤身在外，在那边过得肯定不是滋味儿，方氏思念儿子，更不可能好受，换个人，多半会迁怒她。方氏摸了摸她背后长发，慈爱笑道：&ldo;说是明年可能回来一趟，你不用替他担心，他过得可好了，没人管他，无拘无束的不定多逍遥。&rdo;所以才狠心常年不归家，个臭小子。含珠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柔声劝慰了几句。方氏是舅母，明早还要在这边忙活，所以今晚她与凝珠就在侯府歇下了。楚倾虽然还想再叮嘱叮嘱女儿，但姑娘出嫁，有些事情是他一个大男人没法教的，只能将最后一晚陪女儿的时间让给了孩子舅母。含珠第一次出嫁，什么都不懂，用过晚饭，见方氏将如意四喜打发走了，坐到床上唤她过去，要嘱咐她很重要的事情一般，她就乖乖去了。&ldo;含珠，你母亲早逝，今晚这些只能由舅母教你，你别跟舅母害羞啊。&rdo;方氏亲昵地将小姑娘搂到怀里，轻声唤她的真名，&ldo;你跟怀璧能走到一块儿，舅母真的很高兴，回头想想，你们能遇见，便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的缘分，让你们这对儿可怜的孩子互相疼着对方。其实吧，别看怀璧出身比你高，这桩婚事真的是他高攀了你的，你这样好的姑娘……&rdo;&ldo;舅母，您别这样说。&rdo;含珠靠在方氏慈母般的怀里，由衷地道，&ldo;他对我好，我，我喜欢他，谁也没有高攀谁，您再那样说，就是把我当外人了。&rdo;小姑娘体贴会疼人，方氏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笑了，&ldo;好好好，舅母不把你当外人，那咱们说点别的。明日你与怀璧就要洞房花烛了，怀璧屋里没有人，愣头青一个，有些事情恐怕还得你帮着他……&rdo;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含珠的脸一下子红了，立即逃出方氏怀里，埋到被子里不要听。方氏也是从小姑娘过来的，知道她耳朵捂得再紧也听得见，就凑到含珠耳边捡紧要的都说了，末了道：&ldo;舅母带了一本小册子来，给你压箱底用，明晚怀璧实在太笨，你们就翻出来，不用不好意思，夫妻间都这样。&rdo;含珠又苦涩又庆幸，替程钰苦，替自己庆幸躲过了一劫。方氏传完经就走了，凝珠一直在外面等着呢，这会儿兴奋地冲了进来，今晚她要跟姐姐睡的。&ldo;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rdo;小丫头好奇地问。含珠刚从床上站起来，摸摸脸，熟练地糊弄妹妹，&ldo;刚刚舅母挠我痒痒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姐姐唤如意她们备水，咱们洗洗歇下了。&rdo;好久没有跟妹妹一起睡觉了，她还挺怀念的。她话题转得快，凝珠没有刨根问底，姐妹俩一边洗漱一边说笑，轻声细语的特别好听。吹了灯，凝珠抱住姐姐，靠在她肩窝同她说话，&ldo;姐姐，你喜欢姐夫吗？&rdo;含珠一手无意识地摩挲妹妹柔软的长发，声音轻柔，&ldo;喜欢啊，喜欢他才要嫁给他。&rdo;怕妹妹担心，她实话实说道，况且跟亲妹妹，还是一个半大孩子，含珠也不会不好意思。&ldo;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姐夫的？&rdo;凝珠好奇地问。京城这些人里，她最怕的是楚倾，第二怕的就是程钰，若不是撞见过程钰特别温柔地哄阿洵，凝珠都不敢跟他说话。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但今晚含珠没有睡意，就耐心地讲给妹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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