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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唯有训好了鬼妻,才能送入他人府中,否则不经,谁家的祖宗不满意,自然适得其反。
&esp;&esp;顾定晴挨了许多次打,也吃了许多苦头,若她不看,不学,不跟着那书本上所说,还得喊一些羞人的话,非但要打,还会断了她的粮食与水,饿她几天。
&esp;&esp;伺候人的方法是一套,伺候鬼的方法又是一套。
&esp;&esp;鬼因为无法触碰活人,所以往往要求更为极端扭曲,顾定晴要学会如何摆弄自己,去取悦他人,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她每每想起都觉得浑身发寒。
&esp;&esp;后来周家人终于答应了娶鬼妻,国师高兴,送了一套廉价的嫁衣给她,顾定晴不肯穿,又是挨了一顿打,后来还是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将她的衣服脱去,又强迫地帮她穿上了嫁衣,喂了一碗迷汤后,直接将她丢入了红轿中。
&esp;&esp;顾定晴还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国师对她说的话。
&esp;&esp;他说:“去了那里,记得你伺候的是谁,若得罪了鬼魂,有你的苦头吃。”
&esp;&esp;握着杯子的手指尖泛白,杯中的水也渐渐凉了,国师逼着顾定晴学那些取悦人的事,顾定晴只是对秦鹿说了三言两语,绕过去了,不过她那一瞬脸色苍白,呼吸都乱了,可见事实不如她所说的那般简单,其中的折磨,必然更多。
&esp;&esp;秦鹿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头一次听说过为鬼魂娶妻前,还得有这番驯服的过程,难怪顾定晴不愿提起国师。
&esp;&esp;顾定晴说,国师亲口承认自己并非是百年金盏:十二
&esp;&esp;秦鹿别了顾定晴,便直接去了梁妄的房间。
&esp;&esp;早间他离开房间的时候忘记关窗了,此时房内窗户边落了一层白进来,梁妄就坐在窗户旁的椅子上,天音挂在了窗边的挂钩上,金笼被棉布罩着一半,露出一半。
&esp;&esp;他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罐,里头是天音吃的鸟食,正被梁妄用一根银勺子舀起,喂进天音的嘴里。
&esp;&esp;秦鹿见状,不禁感叹一声,鸟儿活得都比她好,至少得梁妄亲手喂过东西吃,还随身不离地带着。
&esp;&esp;秦鹿关上了房门,端着个凳子坐在了梁妄的对面,她坐姿有些豪放,墨绿的裙子撑开一圈,梁妄瞥了一眼,眉心微皱正准备说她,秦鹿自己乖乖合上了腿,身体略微前倾,认真道:“王爷,那顾定晴有古怪。”
&esp;&esp;梁妄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esp;&esp;秦鹿道:“先前还在周家的院子里,顾定晴害怕得躲在了床上不敢动也不敢出声,你让我去找她,我去了,后来将她哄出来,她腿软我扶了她一把,这人一直小心翼翼藏着的手腕被我瞧见了。”
&esp;&esp;“她的腕上戴着一个玉镯,质地很纯,打磨得圆润,甚至有些灵性,这等玉若在桃花婆那儿来换,能换得一张倾城的脸。”秦鹿轻轻眨了眨眼睛:“她一身嫁衣如同破布,头上金钗也是假的,浑身上下的装饰加在一起都不超过十两银子,周家人更是从未见过她,她那块玉镯从何而来的?”
&esp;&esp;秦鹿记得自己发现时,顾定晴还不知情,只是她有意隐藏,后来就一直将手缩在了长袖里,没再露出更多值钱的玩意儿。
&esp;&esp;梁妄道:“兴许是有人给的呢?”
&esp;&esp;秦鹿一怔,轻轻眨了眨眼,忽而想起来她在顾定晴面前提起周熠时,这人还特地为周熠辩解了一句,说他是个好人,从来没有害过自己。
&esp;&esp;“这女子瞧着的确不是一个安分的,你可从她那儿问到了关于国师之事?”梁妄放下了银勺子,棉布遮住金笼,屋外凉风吹了进来,扬起了他一缕发丝,窗边桌案上一盆朱红的长寿花开得正艳,衬得人肤白胜雪,晃了秦鹿的眼。
&esp;&esp;片刻没等来秦鹿回话,梁妄才停了整理袖边的手,抬眸看向她。
&esp;&esp;双方对上视线的那刹,秦鹿突然深吸一口气,脸颊红了些,然后挪开目光张口便说:“国师那边,顾定晴已经将知道的都告诉我了,等会儿我让谢尽欢按照她所说的在燕京城外找一圈,等找到了国师的私宅,应当能在那儿等到他来。”
&esp;&esp;梁妄忽而笑了,慵懒地靠在了椅子上,视线还在瞧着秦鹿的脸没移开,秦鹿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自然!王爷的时间何其宝贵,不必浪费在这等小人物身上,不如我找个机会联系江旦,让江旦以他名义把国师约出宫来,燕京人多眼杂,不好办事,便让江旦引他去城外……”
&esp;&esp;秦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着头,双手在膝前收紧,将膝盖上的裙子抓出了几道褶皱,她说:“您……您别这样看着我。”
&esp;&esp;难得在她脸上瞧见了一抹红晕,梁妄颇为好笑地摇了摇头,没再继续看着,突然想起来他百年金盏:十三
&esp;&esp;湖面上的雪几乎与冰融为一体,湖边没人走过的地方倒是厚厚一层,脚踩在上面能深深地陷进去,发出咔嚓咔嚓的踩雪声,此时的湖边树梢上,还挂着一盏点亮的提灯。
&esp;&esp;顾定晴的脚很小,在雪上留下了几个脚印,她穿的是绣花鞋,鞋底还做了样式,一踩一朵桃花印在了上头。
&esp;&esp;周熠出来了,顾定晴显然高兴了许多,她紧张得原地踏了几步,却没敢立刻出声,只一双眼睛紧张地看向对方,希望能从周熠的眼神里看出什么情绪来。
&esp;&esp;“这里不是周家的小院。”这是周熠今日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很清澈,些许低沉,像是从胸腔发出一般,居然很好听。
&esp;&esp;顾定晴立刻点头笑道:“对啊,不是周家的院子,我偷偷带你出来的,没人发现!”
&esp;&esp;周熠听见这话,立身在原地,他微微抬起下巴,绕着湖边看了周围一眼,这一眼将夜幕下的燕京都映入了瞳孔中,那一双眼迟迟未能眨眼,近处几栋已经熄灯的客栈茶楼,远方还亮着些许星辉的酒楼花坊,这些都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
&esp;&esp;他在周家的院子里住了太久了,久到他甚至已经开始记不得自己究竟死了多少年月,也不记得活着时候的任何感情了。院子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春开花,夏结果,秋落叶,冬飘雪,一年四季的模样,他甚至无需去想象,因为他日日夜夜看的就是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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