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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倒霉,怎么处理尸体呢?”我喃喃自语。我一想到我要和一具尸体一起呆在井底,我就头皮发麻。
他又及时的哼了声,表示他没死。
“咦,还没死啊!”我有点高兴,轻拍了他一下,对他说:“不许死掉!”
对方又哼了一声,我觉得这算是他答应我了。真好,不用和一死尸呆一起了。于是又安慰地对他说,“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看看你的伤。”
风起长安
我不是学医的,我说的所谓看看伤,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无力。于是又加了一句:“如果需要郎中,我可以到京城去帮你找一个。”我想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最简方法。刚才救下我的那些人说过,此地离京城只有十里路了,也就是五公里,我走得快点,一个半小时,足够打个来回了。这应该是目前最有效的救人方法吧。
那人动了一下,又哼了一声。
“不愿意?”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也觉得自己的确够傻,京城里应该正在杀戮,别人向外跑,我却还想进去送死。这显然是不妥当的。
我说:“好吧,我不去京城了,但现在我什么也看不见,没办法判断你的伤势。”的确,此时天上的星星都好像在渐渐变少,井下一点光亮都没有。我估算时间,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黎明前的黑暗时期?
那人的手在摸索,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我立刻就把手伸过去,找到了他的手,握住,他却明显的哆嗦了一下。男女授受不亲?少来!这都不算是牵小手呢。我手上用了一点力,他的手修长而光洁,握上去却显得非常硬,这是一只非常有力的手,只不过此时有点冰凉。
也许是因为我的手比较暧,他的手在我的心里停留了好一会儿,没有动,然后不再迟疑,把我的手拉向他,我顺从着,在他的引导下,我的手摸到了他的身体,具体的说,是他的腰部,那里挂着一个小小的布包。
我摸索着,找到它系在腰上的布节处,想办法解下了那个布包,我把它小心的放在地上,再靠摸索去小心的解它的结,我看不见,只能用手大致的摸了一遍,有些可疑的东西在里面,我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我再次找到他的手,引到那些东西上面,让他自己摸,他抓住了某样东西,我的手等在他的手边,接过来,是个瓶子一类的东西,我在手中摸索分辨着,是金属的,不知道是铜还是铁。有一个细细的瓶颈,再上面有塞子,我小心的拨去了塞子,再把它塞回他的手中,让他握好。
他自己哪里受伤,他自己应该最清楚。他接了过去,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痛苦的咳嗽声,似被什么呛到了。果然他的伤在脸上,难怪我捂他嘴时手下湿嗒嗒的,那不是泪。过了一会,我接回了瓶子。他在地上又僵硬的翻身,非常困难,然后他似乎背对我,侧躺着一动不动。
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折戏,于是我问:“你有没有看过《三叉口》?我们现在像不像在演三叉口。”问完我就知道自己又傻了,他当然没看到过京剧。
这时他努力的用嘴唇摒出了一个音节:“背。”非常清晰。
好半天我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说他的背上也有伤,要我想办法给他上药。我发现,我们两个不说话,靠摸索时沟通得更好,可一旦用语言沟通,就很难理解对方。至少我这方面觉得沟通很难。
我说:“我看不见。”我的确一点也看不见他背上的情况。
对方沉默了。
我决定还是摸索,因为他现在肯定在流血,不能耽搁止血啊。我的手摸到了他的后背,抓住了他的衣服,粘粘腻腻的全是血。我只一轻轻一撕,那衣料就在我手下分开。我用的手小心的摸上去,他的皮肤在我手下微微。
我闭上眼睛,明明看不见,我还是怕眼睛会让自己分心。我得仔细分辨指尖的感觉,才能找到他伤口,我已经尽量轻柔了,可真正触动时,那猛烈的一抖,和他闷在胸腔里的声音还是让我知道了伤口所在。
这是一处长长的伤口,在他的背上由上而下,我一只手的指尖沿着伤口小心的滑动,另一只手跟随着,把那金属瓶中的东西洒在伤口上。
我在黑暗中完成了这一切。然后轻轻地喘了一口气。他半趴在那里,也没了声息,不知道是昏厥还是在休息。
我很怀疑他清不清楚眼下的情形,也奇怪于他立刻给与我的信任。我烦乱把手在他身上有衣料的地方擦了擦,因为上面沾满了他的血,再去翻我自己的小包袱,摸出一件衣服来,盖在他身上。他还是没动。我也就在一旁发起呆来。坐等开明。
天终于亮了,我发现我又睡着了。我本来就爱睡觉,上一生总觉得睡不够。现在还是这样。
我看看身边的人,他应该是连姿势都没变过。我推推他的肩部,他立刻哼了一声。还好,活着呢。我掀掉了我盖在他身上我的衣服。他后背的伤口露了出来。血液已经凝固,我洒的那些药糊得到处都是。伤口有一尺多长,整整齐齐的一条。被人用刀剑一类东西劈的吧,我所谓冷兵器时代了。不知道伤口深不深,应该不深吧,不然这人早死了。
我对他说:“还行,伤口的血凝固了。”
“哼。”
好吧,这人对我总能快速给与回应,说明他求生的很强,也许是生怕我真把他当死人处理掉。
我说:“我们吃东西吧,你行吗?”
他一边哼一边开始动。我把一只手伸到他的身体下,托住他的肩,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用力。他似乎别扭的挣扎了一下,又立刻放弃了,变得很配合,我把他扶了起来。他自己支撑着,坐在那里,仰起头,把脸对着井口有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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