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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琉璃的母亲,陈氏,出身微贱,没念过什麽书,琉璃的名字,是独孤禾盛生前就起好的。
&esp;&esp;文德和文礼,是按独孤氏的宗谱,和元武皇帝生前就选下的一个德字,一个礼字,定下的名字。禾盛早就和陈氏说过,若两人还有孩子,要取名为湘。
&esp;&esp;湘江,位於大魏南边,与南唐交界,是一条绵延几千里的长河流水,也是陈氏与独孤禾盛初次相遇的地方。
&esp;&esp;“湘儿”
&esp;&esp;在那些难得被允许相见的日子里,琉璃的母亲总是这样唤着她,在不见天日的暗房中,一遍又一遍地教着琉璃,如何写自己的名字。
&esp;&esp;“母亲,为何我叫做湘儿?”这个问题,琉璃还很小的时候,就曾经问过。
&esp;&esp;琉璃记得自己问过很多次,但母亲从来没有正面回答,每次都只是笑了笑,摸着她的头,轻轻带过。
&esp;&esp;当时的琉璃虽然还很年幼,却是心细,还是能感觉母亲像是不愿提起,她眉间紧锁,像有什麽难言之隐。她觉得那既然是母亲的为难之处,就再也没有往下追问了。
&esp;&esp;不过,也因此琉璃并不完全知晓自己的身世,至多是觉得自己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而已。
&esp;&esp;所幸,关於父亲的身分,琉璃并不好奇,也无心追寻,甚至是一点也不想要知道。在她看来,就是因为父亲没有保护好母亲,把母亲丢在了塔兰城,才让母亲和自己过着这样凄惨的生活。也因为这份怨恨,从小到大,琉璃都没有向母亲问过,任何有关父亲的事情。
&esp;&esp;其实,不要说琉璃不知道,就连陈氏自己,都不敢确定琉璃究竟是谁的孩子。
&esp;&esp;邠城,那是陈氏此生永远无法忘记的地方
&esp;&esp;李坚,陈氏记得这个人,过去几年总是跟在禾盛的身後,对禾盛所下的每一道命令言听计从不会有丝毫违抗。因为他是这样的服从,深得禾盛信任,禾盛也才会让他负责看顾自己。
&esp;&esp;可那日,大军到了邠城之後,李坚却擅自闯进营帐,他什麽话也没说,只往床榻上一推,就侵犯了自己,陈氏不管如何抗拒,都挣脱不了李坚。
&esp;&esp;没过多久,禾盛冲了进来,从陈氏身上拉开李坚,
&esp;&esp;但为时已晚。
&esp;&esp;李坚叛变了。
&esp;&esp;禾盛气得拔剑,可李坚却是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沉着下令,命人将禾盛团团围住。禾盛知大势已去,把剑往地上一丢,乞求李坚放过自己心爱的女人。
&esp;&esp;那是陈氏最後一次见到禾盛。
&esp;&esp;李坚答应了禾盛的请求,暗自送陈氏出城。
&esp;&esp;才出城没多久,老昆仑汗的追兵就从後头追上了他们,陈氏被抓回邠城,跪在老昆仑汗的眼前,她的身边还放着禾盛和李坚的尸体。
&esp;&esp;老昆仑汗什麽也没跟她说,只是眯着眼,紧盯着她。那个眼神,隐藏了什麽企图,陈氏才刚经历一次,再明白不过。
&esp;&esp;她倏地站起,往营帐内的木柱,一头撞了上去。
&esp;&esp;等陈氏醒来,发现已经身在北耳弥的王都,塔兰城。老昆仑汗把她关在了一个阴冷的地窖,堵住嘴,捆住手脚,连自尽的机会都不给她。
&esp;&esp;在老昆仑汗的摧残下,陈氏过的生不如死,身体上的蹂躏她都能忍受,但她却无法撑过心里的折磨。
&esp;&esp;她恨自己还活着,恨自己没有跟禾盛一起死在邠城。她抛下了最後的求生意志,在不见天日的地窖之中,只剩下污浊的躯壳,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某日午後,老昆仑汗带着大夫过来,为她诊脉。
&esp;&esp;大夫说,她已经怀上了孩子。
&esp;&esp;陈氏还记得,那应该一个阴霾天,因为午後的雨水迟迟没有降下,沉重的湿气散布在闷热的地窖中,斑驳的墙壁上满是露珠,沿着壁缘缓缓流下。
&esp;&esp;她额间的发鬓全湿透了,斗大的汗珠,划过耳际,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esp;&esp;“孩子?!”
&esp;&esp;陈氏看着自己的肚子,再看了老昆仑汗,像是不相信一样,喃喃问道。
&esp;&esp;老昆仑汗一句话也没说,凝视着陈氏,沉思许久,就带着大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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