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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陈东实抿着泪,重重摔倒在田野里,他翻过身,将头没入枕巾,触及到的,是一片刺骨的冰凉。
果然是梦。
陈东实猝然惊醒,泪淌了一脸,汗也淌了一身。
天微微发亮,照见他小麦色的脚踝。他坐起身,扯过件外套擦了把汗,扭头去浴室冲凉。
“谢谢你,好心人。”
陈东实洗完澡,还没擦干身,就瞥见信箱里弹出的短信。
他想了几秒,想起上回陪陈素茹去少管所看陈斌时,给陈素茹留了号码。这声“好心人”,实打实叫到他的心坎里,陈东实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并非真的一无是处。
“他今天出来了,谢谢你,陈师傅,您可真是个大善人。”电话那头的陈素茹喜不自胜,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冒着生机,“要不是您疏通打点,据说还要再关一段时间。”
“疏通打点.......?”陈东实听得满脑袋问号,但很快应道,“啊对.......出来就好,出来就好......有空我就去看看斌儿。”
挂了电话,陈东实火速拨通李倩的号码。对方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开门见山道:“是梁泽开的口,也不算走后门。陈斌是初犯,且暂时没具备成瘾性病理,又是未成年,所以按照规定,可以适当放宽首次拘留的时间,但如果再犯,就不单单是拘留这么简单了。”
果然是梁泽。陈东实粲然一笑,翻出某人的号码,在编辑框里输入一句“谢谢”,毫不犹豫地发送了出去。
许久没去公司报到,陈东实不得不在周会上露个脸。下楼时想到,车子好像快没油了,得绕道去趟加油站,给车子加点油。
陈东实一上车便在车座四周翻找,那加油卡被放在哪儿来着,他东塞西塞地给忘了。正当他往车座屁股底下检查时,头顶传来“噔噔”两声,有人在敲车窗。
“什么事?”陈东实摇下窗户,见外头站着个男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身材很是魁梧。
男人打了个手语,陈东实没看懂,以为他是要搭车,忙解释道:“还没开始接单,得先去公司交个班,才能跑哩。”
见对方无动于衷,陈东实以为他是蒙古人,听不懂普通话,于是又用蒙语说了一遍。
那男人摇了摇头,又打了一连串手语。这回陈东实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能不能顺路载自己一程,他已经在这里打了很久的车了。
做惯善事的陈东实想当然没有拒绝,还主动下车替人拉开车门,请他坐了进去。不想等他回到驾驶座上,后头突然伸出一只壮臂,死死勾住自己的脖颈,陈东实还没来得及呼喊,一把银匕亮闪闪地比到他的喉结上。
后排两边车门“唰”一声钻进两个人,其中一个戴着墨镜,比其余两个看着要年长些。
陈东实不敢向后细看,只隐约闻到一股佛性的檀香调,类似的味道.......他好像在哪儿闻到过,却实在想不起来了,人老记性越差。
“陈东实,你很精嘛.......”墨镜男摘下墨镜,幽幽吐出一口鼻息。陈东实凭着声音,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喜用紫檀木的人,多少会沾染檀香调,来者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正是金蝶的大股东,徐丽口中的活阎王,马德文。
“本以为你看着呆呆笨笨的,是个老实人。”马德文略一示意,手下立刻将匕首放下,换了一种更加牢靠的方式,将陈东实扣在座椅上,“还骗我说叫什么陈山海......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
马德文哼哼一笑,“啪啪”两下,拍了拍前头人的糙脸。透过车前镜,陈东实能看到,此时的马德文是带着笑的,那种不把人当人看的笑,像厨师在看一只待宰的活鸡。
陈东实立刻明白了,当初陪徐丽去金蝶见马德文时,自己留了个心眼,给了他一个假名字。谁想这么快就被人家揭穿了,还找到了自己家楼下,看来他知道的远不止自己的真实姓名这么简单,来找自己之前,马德文肯定把自己摸了个透。
“我就说呢,怎么最近下面人老是不太平,不是被扫了窝点,就是被截了货,要么就是被举报,突然被掐断了货源,合着源头在你这儿啊,嗯?”
一只戴着皮手套的大手从后头绕过来,狠狠掐住陈东实的喉咙,是马德文的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东实拼死挣扎,两条腿在座位下乱蹬着。手机在驾驶台上,他的双手被安全带绑着死结,够不到分毫。
“东哥!”
马路对面飘出一道倩影。
陈东实隔老远便听到了徐丽的呼唤,见她踩着羊皮小高跟,朝自己车子一路小跑过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车内的另一番天地。
“德叔,这.......”手下面露为难。
马德文微微抬手,意简言赅:“把人放开。”
见手下似有犹豫,他又说:“我答应过她,不在她面前干脏活。”
陈东实这才如愿地顺了口气。
几乎是不带任何痕迹地,陈东实从车前镜里清楚看到,前一秒还杀气腾腾的马德文瞬间换上一副和善面孔,他冲着徐丽走来的方向,柔柔带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东哥.......”徐丽走上前来,见车里似乎还坐着人,以为是闲客,扬了扬手里的饭盒,“我炖了点燕窝,给你拿点.......怎么,你要出门?”
“丽丽也在啊。”后头的马德文摇下车窗,“燕窝,有我老马的那份儿吗?”
“你怎么在这里.......”徐丽的脸色立刻暗了几分,她倒退两步,满是不安地将目光转向陈东实。
“这不来体验生活吗?”马德文摸了摸后脑勺,哈哈一笑,“没事坐坐出租车,兜兜风,看看路上的美女帅哥,你说是不是,山海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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