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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惠姨娘叹道：“娘说的话，你还是不懂。一直以来嫡庶有别，你是庶出的孩子，自然会低人一等。你纵有再多不服气，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esp;&esp;顾云芝静静地不说话，只那双眼一直发红，有泪光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esp;&esp;惠姨娘语重心长地说：“现在老太太偏帮瑶姐儿多一些，是没错，她是正经嫡出的小姐，也是没错，但是姐儿也不想想，老太太还有多少年岁活？能保她到什么时候？若是太太还在，也便罢了，可惜的是，那孩子，是一个没有福气的，养下来左不过三年，太太就去世了。老太太喜欢她，又能如何，老爷喜欢的是你，只要谨记韬光养晦的道理，在你父亲面前表现好一些，装柔弱一些，到时候你父亲会向着谁？”

&esp;&esp;惠姨娘的算盘打得好，日后也算进去了：“只要你父亲不续弦，你和文哥儿不会记在其他人名下，你有你爹宠，待文哥儿长大，日后又有文哥儿做靠山，还怕嫁不了好人家？”

&esp;&esp;顾云芝只觉豁然开朗了，果然还是她娘想的透彻。立即动手，主动地抹起药膏来。

&esp;&esp;惠姨娘抱着顾钧文，哄了半日，顾钧文还是惨白着一张小脸，只哇哇哭个不停。顾云芝帮着惠姨娘一起哄她的小弟弟，笑得可甜，也不恼了。

&esp;&esp;……

&esp;&esp;晚上，估计是打板子的印象深刻，顾德珉规规矩矩地出现在老太太的安喜堂。

&esp;&esp;谁料到，不等他来，老太太和顾云瑶已经用过膳了。

&esp;&esp;薛妈妈正在替顾云瑶擦净小嘴，见到父亲大人尴尬地立在门边，顾云瑶回味了一下今天吃的膳食的好味道，觉得有必要帮忙增加她爹的尴尬，于是主动笑呵呵地和顾德珉说道：“爹，你怎么来了？”

&esp;&esp;

&esp;&esp;桃枝端上来一份糖蒸酥酪来，小碗里盛上有凝如膏的小酪，上面一层酥皮，撒了糖霜，还有杏仁片，闻之有绵软浓厚的奶香味，只有在顾老太太的安喜堂才能吃到的特色甜品。

&esp;&esp;顾德珉尚未开口说话，赵妈妈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太太也进来了。

&esp;&esp;“母亲。”顾德珉殷勤地前去搀扶老太太。

&esp;&esp;老太太的胳膊动了动，与他的身子错开。

&esp;&esp;顾德珉从头到脚的那层尴尬蔓延得更加厉害，此刻连动也是不敢动了。

&esp;&esp;老太太无视他，走了几步，顾云瑶抬头瞧见她的祖母已到身边，屋内镂空雕银熏袅袅生出好闻的檀香味道，为老太太平添了一份清雅淡然的色彩。

&esp;&esp;顾云瑶正在细嚼慢咽地食用那份糖蒸酥酪，酥皮下的奶味与糖分恰到好处地融在一起，入口即化，只那酥皮吃进嘴里，还有些脆。

&esp;&esp;屋内气氛一片和谐，若不是云瑶先前与二爷说了一声话，顾德珉还以为此刻没有身处在安喜堂中。

&esp;&esp;白天，老太太罚了他们三个人，顾德珉的认错态度诚恳，原以为老太太会念在他是她嫡出孩子的份上，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如今一见，分明还在气头之上。老太太的身子一向不好，前段日子为了医治好顾云瑶，倾尽家产都要找到能人异士来，为此老太太急火攻心，险些积郁成疾。最近的气色，因为顾云瑶病情的好转，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顾德珉又担心又惶恐，生怕老太太因他又气出什么病来。

&esp;&esp;若是当真因他的不孝有了什么不测，那边大房，他也没有脸面去交代。

&esp;&esp;噗通一声，顾德珉依法炮制，和白天一样，又重重地跪在地上，如此大的动作，惊了顾云瑶老大一跳。

&esp;&esp;祖母分析的没错，她爹能在官场里横行长达十年之久，官拜四品，没有一点手段是不可能的。大丈夫要做到能屈能伸，顾德珉在老太太的面前，是既能伸又能屈，也管不了目前的情形是不是还有顾府的其他下人在。

&esp;&esp;顾德珉上前挪了两步，地砖冷硬，他无怨言，只用膝盖跪行着。

&esp;&esp;边挪边对老太太说道：“母亲，您当真不愿意理我这个儿子了吗？”

&esp;&esp;顾老太太本在询问顾云瑶，糖蒸酥酪做得还合不合口味，见他这种丢人的样子，怒上眉梢：“二爷，你在丫鬟婆子的面前，唐突下跪，像个什么样子！”

&esp;&esp;老太太终于愿意回他的话了，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顾德珉又向她重重磕了磕头：“母亲，这都是儿子欠您的，儿子跪的也都是您。”

&esp;&esp;顾云瑶在旁静静地看着，仿佛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只有她比谁的心里都要明镜似的透亮。顾德珉在朝为官十余年，向来官运亨通，四平八稳。除了能做到能屈能伸之外，官场之中生存的最重要的几点他也记住了，一是尽可能明哲保身，不亲自参与投机之事；二是注意与皇帝身边的近侍保持一定的距离；三来切勿叫其他人轻易捉了把柄去。

&esp;&esp;顾德珉对为官之道向来游刃有余，然而上辈子，他还是被毁在法，但也只有真的喉间沾过刀锋的滋味，才明白有些事的可贵。

&esp;&esp;比如为她事事力争的祖母，比如她的哥哥顾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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