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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陆子期只说了句：“天黑雪大，正合适。”就已起身。

&esp;&esp;做什么就天黑雪大正合适了？

&esp;&esp;钟伯心急却再找不出话来劝，少爷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别看钟伯这么大年纪，有时候少爷一个眼神，也让他心悸。都说外甥肖舅，钟伯总觉得少爷不像陆老爷，不像夫人，像极了夫人的二弟——少爷那个从未谋面的二舅，明明俊朗公子，行的却都是阎王罗刹事。想到那人，钟伯打了个寒噤。

&esp;&esp;此时见大少爷云淡风轻要出门，再看外面大雪不停地冻天寒，钟伯只觉心突突跳，慌极了。十三岁的少年人已经很高，此时只是清清淡淡瞥过来一眼，钟伯满肺腑的劝是一句也说不出。

&esp;&esp;刚起身的陆子期却觉得自己冰凉的手一下子被一双软绵绵的小手拉住，他回头对上了突然靠近拉住他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边还架着给她找来的拐。

&esp;&esp;她仰着头，眼睛忽闪，明亮。

&esp;&esp;“哥哥，外面冷，特别特别冷。”

&esp;&esp;钟伯赶紧去看陆子期，希望能把他留下来。

&esp;&esp;陆子期的目光平静，顿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怕冷。”

&esp;&esp;“黑呢。”小姑娘望着他。

&esp;&esp;“我不怕。”

&esp;&esp;小姑娘声音带上了哽咽：“可我怕呀。哥哥走了，我怕坏人要把我抓走！”小姑娘的手使劲拉住陆子期，含着泪的大眼睛看着他。她走了好久，躲过好多坏人才遇到这个大哥哥，看到“哥哥，要不我闭嘴，你吱一声？你要是跳窗子跑了，我可喊人了！”

&esp;&esp;拄着拐的小姑娘抬头，黑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陆子期。

&esp;&esp;陆子期不说话，黑漆漆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esp;&esp;被钟伯一眼看过来的钟大娘赶紧道：“少爷，这孩子是吓破胆了，醒了就找您！您这一走，孩子铁定怕呀！”

&esp;&esp;串儿也赶紧道：“就是就是，我娘说小雀儿都只认一睁眼看见的那个，女娃娃就跟那没家的小雀儿一样，少爷走了咱们谁也哄不住。”

&esp;&esp;陆子期眼角轻轻动了动，小雀，有胆子这么大的小雀？什么意思，他这是给自己捡了个甩不脱的麻烦？

&esp;&esp;他的眼睫动了动。

&esp;&esp;依然握着陆子期手指的音音再次说了话：“哥哥既然等不得，带着我吧。”她仰望的眼睛里似乎蒙了一层水汽：“带着我，我给哥哥报恩。

&esp;&esp;说着她愣是动了动拐，把那个小粽子一样的脚落在了地上，明明额头骤然就疼出了冷汗，可她就是要笑：“看看，我能跑能动，厉害的不行不行的。”后头那两个“不行”显然是咬着小牙说出来的。

&esp;&esp;看得陆子期眼皮一跳：“你留下。”带着她，还能干什么。眼前这小姑娘，喝了两碗汤暖了半天，一双软乎乎的小手也才暖过来。出去再给冻死了，他还得找地方埋。

&esp;&esp;“哥哥，我能走路，不用老抱着！”小姑娘摇着他的手，这话说得让陆子期眼皮又一跳，带出去还得老抱着？

&esp;&esp;“求求啦，哥哥！”

&esp;&esp;“我又聪明又机灵，哥哥说走我就走，哥哥说碍事我就藏起来，哥哥说谁不好把我朝他扔出去，我就——”小姑娘说着亮出了自己两颗最锋利的小白牙，“只要让我跟着你！”

&esp;&esp;六岁的小女孩，奶声还没完全下去，一双大眼睛含着泪看着陆子期，只怕他一个拒绝，里面的泪就下来了。

&esp;&esp;房间里一下子无声，都看着陆子期，而陆子期看着这个绝不会放他单独离开的小姑娘。

&esp;&esp;软乎乎的小手用她仅有的温度，慢慢把陆子期冰凉的指尖捂热了。

&esp;&esp;这样的感觉很陌生，但并不觉得讨厌，陆子期垂下的睫动了动，他轻声道：“我不走，你松开。”

&esp;&esp;音音含着的泪好像颤了颤：“你保证？”

&esp;&esp;陆子期顿了顿，“我保证。”今夜，他不走。

&esp;&esp;“哥哥，看着我的眼睛。”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含着恳求。

&esp;&esp;陆子期只得再看向身边小不点的大眼睛：含着两包眼泪，望着他。

&esp;&esp;小姑娘歪着头，落在地上的那只脚向上踮了踮，使劲看进陆子期的眼睛里。然后就听小姑娘道：“哥哥的眼睛像桃花。”

&esp;&esp;陆子期：所以她为什么让他看着她的眼睛。

&esp;&esp;小姑娘显然聪明得很，陆子期眉一动，她就赶紧解释道：“小舅舅说，看着我的眼睛还会骗人的人，很少的。如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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