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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自从明琬离去,闻致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整觉了,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孤寂。
&esp;&esp;他喝了很多酒,半梦半醒间,明琬带着薄怒的嗓音传来,按住他的手不满道:“闻致,你不能再喝了!”
&esp;&esp;闻致睫毛一颤,伸手抓住那只温暖的小手,迷恋地蹭了蹭,道:“你去了哪里?”
&esp;&esp;“闻致,你喝醉了!治腿吃药的时候,是忌酒的,每次我提醒你,你都不高兴。”明琬哼道,“你不是知道的么?我去给阿爹守灵立冢了。”
&esp;&esp;“骗人。”闻致迷蒙道,“我派人去了蜀川,你没有回去故里。”
&esp;&esp;“……”明琬良久的沉默。片刻,她伸手轻轻碾过他的眉眼,喟叹般无奈道,“闻致,你睁眼看看我呀!”
&esp;&esp;闻致喉结几度吞咽,闭着眼艰涩道:“我不能……”
&esp;&esp;“为何?”
&esp;&esp;“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esp;&esp;“既是在乎我,为何又要那般待我?”
&esp;&esp;“我以为,你会懂……”闻致抿紧唇线,良久,终是吐出了只有在酒醉时才敢说出的话,“明琬,回来吧。”
&esp;&esp;明琬的声音越来越远:“不是说好了,想要我回来,须得你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我追着你跑了那么久,这次,该换你来追我了……”
&esp;&esp;“不要走!”闻致从案几上猝然睁眼,一只手仍朝前伸着,手指虚握,仿佛要攥住什么重要的东西。
&esp;&esp;但除了昏暗的烛光,什么也没有。
&esp;&esp;三年
&esp;&esp;上元节的余韵还未过去,仁寿宫里的闻太后便中风昏厥,于一月底溘然长逝,结束了她七十余年叱咤朝堂的人生。
&esp;&esp;自此,闻家算是彻底没落。
&esp;&esp;过完年,闻致已是及冠之龄,虽已到了承爵的年纪,却因没了太后的靠山又兼有腿疾,褫夺爵位迫在眉睫。
&esp;&esp;二月初,春寒料峭,枝头的花芽还未来得及绽放,便被埋没在积雪中,不知一夜要冻死多少。
&esp;&esp;宣平侯府比往日冷清更甚,空荡的屋子内,闻致艰难地扶着长桌站立,手臂因脱力而剧烈颤抖,仅是迈出半步,他又无力地跌坐回轮椅中,汗湿的几缕碎发搭在额前,喘息不止。
&esp;&esp;小花忙将沏好的茶递来,唯恐他身体负担过重崩坏,劝道:“世子休息会儿吧,嫂子以前说了,操之过急反而会加重身体负担,须得按照她留下的方子循序渐进才好。”
&esp;&esp;听到小花提及明琬,闻致的呼吸果真平缓了不少,紧皱的眉头舒展些许,接过温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esp;&esp;谁能想到,如今“明琬”这两个字,已成了闻致的定心丸。
&esp;&esp;见闻致此刻的心情还算平静,小花没忍住问道:“世子从前,为何不让嫂子陪同呢?那段时间,她很担心你……”
&esp;&esp;闻致倏地睁眼,眸中有少见的茫然之色,而后慢慢地沉下目光,冷声调转轮椅道:“你太多嘴了。”
&esp;&esp;小花脸皮厚,骤然被闻致刺了一下也不生气,依旧淡然通透,面不改色。
&esp;&esp;他其实知道闻致为何不让明琬陪同。
&esp;&esp;去年三月,闻致似白那混蛋在明含玉面前说了些什么浑话,小含玉最近总是追问“爹爹”的下落,问为何大牛、铁柱、石头他们都有爹爹,而她没有……
&esp;&esp;明琬只能编出一套跌宕起伏的折子戏来,哄她道:“爹爹去外地做大官了,过两年就会回来接咱们娘儿俩。”
&esp;&esp;于是,小含玉便撑着下巴,眨着黑曜石般漂亮的圆眼睛,开始一脸严肃地期待有从京城来的大官做她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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