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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7（第1页）

&esp;&esp;嗯。

&esp;&esp;安明熙起身走出座位，张开双臂，让阿九为他穿上麻布服，再往腰部系上一条白腰带，随之向外走去，绕过一道道宫墙，一步步走到安清玄遗体前。多少天过去了，他还是不住伸手试探安清玄的呼吸、心跳、体温，试图找到他还活着的证明一无所获。

&esp;&esp;静站了许久，殿外传来悠远肃穆的钟声，万三随之高呼吉时已到，殿中众人齐齐下跪，而安明熙与其他三位皇子一齐将遗体抬进棺椁，瞻仰安清玄最后的仪容。

&esp;&esp;檀香味与尸体的腐臭味交杂一块，晃神间，安明熙想到了十一年前那时母妃下葬得早，甚至可以说是草率，年幼的他也不被允许看望睡在棺中的母妃，那场葬礼留下的唯一记忆只有檀香，浓重得令人头脑发昏的檀香，那时没有钟声，更无人哭丧，安静得就像梦一般，使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世上再无母妃的现实。

&esp;&esp;若他逝世，又有谁会将他铭记呢？

&esp;&esp;道士们摇了摇手中三清铃，皇子们退后，跪在最前端，听着道士们嘴里喃喃着救苦经，霎时钟鸣声、哭丧声、念经声、铜铃声交杂一块，却意外地不让安明熙觉得吵闹，只因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万三说了什么，棺盖最终合上，数名抬棺者抬着厚重的棺椁往外走，亲属起身跟随其后。

&esp;&esp;宣政殿前，长阶两端站着的百官们无声下跪，低着头，不去看那被抬进宣政殿的棺椁。

&esp;&esp;亲属哭没了力气，歌者们仍然整齐地唱着哀歌。

&esp;&esp;仪礼远未结束，二十七日后才能出殡，期间还需举行法事、上谥典礼等仪式。和当初送走母妃不同，他已然长大成人，也有更长的时间与父皇做告别。

&esp;&esp;宫人退出门外，诺大的寝殿中仅剩安明阳和安明熙，更显空荡。

&esp;&esp;我想为父皇守陵，安明阳说，以作弥补。

&esp;&esp;安明熙摇头：突厥刚平定，皇兄是为了江山、为父皇前往北疆皇兄是引以为傲的存在。不知不觉间，安明熙低下了头。

&esp;&esp;而他不配，安明熙自认配不上皇位，却不知是否该把皇位让出，毕竟安清玄生前也未曾向他提起皇位真正的候选人。

&esp;&esp;既然最后这段日子，我未能相伴左右，最后一程，理应由我护送。安明阳的语气平和却又坚定。

&esp;&esp;一月，最多一月，我想父皇并不想把皇兄困于陵墓。

&esp;&esp;北疆之事已了，此后彭将军能处理，我的存在可有可无罢。

&esp;&esp;听此，安明熙忽然道：大皇兄对皇位有兴趣吗？

&esp;&esp;安明阳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但他却未避开这份危险，反而应道：有。

&esp;&esp;还以为安明阳会说不，这样的回答出乎安明熙的预料，但安明熙也不忌讳，只说：大皇兄想要，便给你罢。

&esp;&esp;原来皇位是能轻易拱手让人之物吗？你可想好了？

&esp;&esp;或许没有，但大皇兄应比我更合适这一位置。

&esp;&esp;你不喜欢？

&esp;&esp;安明熙摇头，苦笑：还留恋着，给你这二字也说得言不由衷，但是，不是我的东西，握再紧也无法心安。

&esp;&esp;外头的钟声仍保持它的规律，一下又一下地响着，从寺庙溢出，飘向京城四方，宣告着安清玄的离世。

&esp;&esp;安清玄走得太早，他还来不及做出实绩，他还不想这般草草收场，但他更不想借着安清玄的死上位难不成他还要为此感到庆幸吗？

&esp;&esp;你是太子，皇位必然是你的，为何不安？

&esp;&esp;安明熙仍是摇头：父皇早已明示，我并非最终人选。

&esp;&esp;安明阳笑了，这是他回京以来，安明熙地将你替代？这卷圣旨，不该被154

&esp;&esp;将卫忠良请至重华殿，安明熙向他说起安清玄遗旨一事。

&esp;&esp;卫忠良关切地问：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esp;&esp;安明熙转身背对卫忠良，只说：圣旨之下，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esp;&esp;卫忠良不掩饰心中不悦，他皱眉，道：恕老身直言，殿下不觉得愤怒吗？以为抱负实现，继任者却早已内定就算到头来只是陛下磨砺嫡子的工具，殿下也能毫无怨怼地看待这一切不公吗？安明熙还未正式即位，他却自称臣，显然已是把他当君主看待。

&esp;&esp;生气如何？为他人做嫁衣如何？空欢喜一场又如何？我的根基尚且不稳，难不成还能斩了他们，撕碎圣旨，当一切都没发生吗？那可是大皇子，可是花氏！既然我并非正统，又有何条件说不？安明熙回身，带着火苗的眼紧紧盯着卫忠良，除去你的支持，我根本一无所有。

&esp;&esp;与安明熙相觑许久，卫忠良闭上眼，叹了口气，缓缓问：殿下相信老臣吗？

&esp;&esp;信，安明熙毫不犹豫地点头，尚书知遇之恩，明熙永生难报，若非卫尚书，明熙至死不过龙椅之下一粒尘埃终究是负了尚书期望。

&esp;&esp;卫忠良摇摇头：还有机会。

&esp;&esp;安明熙闻之一愣。

&esp;&esp;就算那圣旨是真，已然仙逝的陛下也已无法作证，大可从这方面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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