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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1页）

&esp;&esp;他伸手要扶金凌，却被魏无羡抢先一把背起，道：“出去看看！”这个时候的“有异”，无论是人抑或不是人，都一定与这座“吃人堡”和金凌被埋入墙有着莫大的关系。两人飞速原路返回，矮身一出洞口，就见黑鬃灵犬背对他们，朝着一个方向，喉咙底发出低低的呼噜声。魏无羡虽硬着头皮过来了，但最听不得这种声音，不由自主倒退了好几步，偏生那条狗一扭头，见他背着金凌，撒开腿就飞扑过来。魏无羡惨叫一声，快要把金凌扔出去时，蓝忘机错身一步挡到他面前。

&esp;&esp;黑鬃灵犬立刻刹住，又夹起了尾巴，没吐舌头是因为它嘴里叼着什么东西。蓝忘机走上前去一弯腰，从它牙齿间取出一块布片，回来递给魏无羡看，似乎是一片衣襟。

&esp;&esp;刚才一定至少有一个人在这附近游荡过，或者窥探过，而且形迹可疑，否则黑鬃灵犬的叫声不会满是敌意。魏无羡道：“人没走远。追！”

&esp;&esp;蓝忘机却道：“不必。我知是谁。”

&esp;&esp;魏无羡道：“我也知。在行路岭传谣言、放走尸、设迷阵、建石堡的，一定是同一批人。再加上棺中的刀，十有八九是他。可现在若是不抓现行，再想抓他就难了，也师出无名。”

&esp;&esp;蓝忘机道：“我追，你和金凌？”

&esp;&esp;魏无羡道：“他不能在这里待了，得找个地方照看。我带他下行路岭，回清河，就在之前遇到那个江湖郎中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回合。”

&esp;&esp;这段对话进行得十分急促，蓝忘机不过停顿片刻，魏无羡又道：“去吧，再迟人就跑没影了。我会回来的！”

&esp;&esp;听到那句“我会回来的”，蓝忘机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欲走，黑鬃灵犬忙又想扑过来，魏无羡惨叫道：“你等等等等，你把狗带走，狗带走！！！”

&esp;&esp;蓝忘机只得又折回来，居高临下的给了黑鬃灵犬一个眼神，它不敢违抗，嗷呜嗷呜地跟在了蓝忘机身后，循他追去，还不时回头望望金凌。魏无羡抹了把汗，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白森森的石堡，重新背起金凌，径自下了行路岭。

&esp;&esp;此时已近黄昏，他背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少年，两人都一身泥土，颇为狼狈，引得路人频频注目。魏无羡找到了白天金凌纵犬追他的那条街，找了一家客店。楼下是酒肆，楼上是宿房，用从蓝忘机身上摸出来的钱买了两套新衣服，要了一间房，先把金凌那件埋在土里变得皱巴巴的金星雪浪家纹袍扒下来，又扯掉他的靴子，忽然，一片阴影一闪而过。

&esp;&esp;金凌的小腿上，似乎有一片深色。魏无羡蹲下来把他裤管卷高，发现这不是阴影，是一片淤黑。而且不是受伤的淤黑，而是恶诅痕。

&esp;&esp;这东西是邪祟在猎物身上做的一个标记，一旦出现这种恶诅痕，便说明冲撞了什么满载邪气怨气的东西。它留下一个记号，一定会再来找你。也许很久才来，也许今夜就来。也许要你的命，也许只拿走留有痕迹的部分肢体。

&esp;&esp;金凌整条腿都变成了黑色，於痕还在往上延伸。魏无羡从没见过黑色如此浓郁、扩散得如此大的恶诅痕，越看神色越凝肃。他放下金凌的裤管，解开金凌的中衣，见他胸膛和腹部都一片光洁，恶诅痕并未蔓延至此，这才松了口气。突然，金凌睁开了眼睛。

&esp;&esp;他懵了好一阵才陡然清醒，一骨碌爬起，涨红着脸咆哮道：“干干干干什么！”

&esp;&esp;魏无羡嘻嘻地道：“哎哟，你醒了。”

&esp;&esp;金凌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合拢中衣往床角缩去，道：“你想干什么！我衣服呢？！我的剑呢？！我的狗呢？！”

&esp;&esp;魏无羡道：“我正要给你穿上。”他神情语气慈祥得犹如一个老祖母。金凌披头散发，贴着墙道：“我不是断袖！！！”

&esp;&esp;魏无羡大喜道：“这么巧，我是！！！”

&esp;&esp;金凌一把抓起床边他那把剑，大有他再前进一步就杀他再自杀以保清白的贞烈气势，魏无羡好容易才止住笑，不吓他了：“这么害怕干什么，玩笑而已！我辛辛苦苦把你从墙里挖出来，也不说声谢。”

&esp;&esp;金凌百忙之中举手撸了一把乱蓬蓬的头发，捋得看上去体面了好些，怒道：“要不是看在这个份上，你你你敢脱我衣服，我我我已经让你死了一万次！”

&esp;&esp;魏无羡道：“别。死一次就够痛苦了。把剑放下吧。”

&esp;&esp;稀里糊涂中，金凌依言把剑放下了。

&esp;&esp;问灵的时候，他虽然生魂离体，所有东西都记得不清楚，但却模模糊糊知道，面前这个人救了自己，还背着他一路下山来。被埋进墙壁后，他有一段时间还是清醒的，心中恐惧绝望到无以复加，却没想到打破那面墙壁，打破这恐惧和绝望的，竟然是这个阴鸷第六2

&esp;&esp;江澄又道：“把你的狗借我用用。”

&esp;&esp;金凌从愣怔中回神，迟疑了一下，江澄两道如电般凌厉的目光扫来，他这才吹了一声哨子。黑鬃灵犬三步蹿了过去，魏无羡浑身僵硬得犹如一块铁板，只能任由人单手拖着他，一步一步地走。

&esp;&esp;江澄找到一间空房，便将手里的人扔了进去。房门在他身后关上，那条黑鬃灵犬跟了进来，坐在门边。魏无羡两眼都紧紧盯着它，防备它下一刻就扑过来。回想方才短短一段时间内是如何受制于人的，心道，江澄对该怎么治他真是了若指掌。

&esp;&esp;江澄则慢慢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esp;&esp;半晌，两厢静默无言。这杯茶热气腾腾，他还没有喝一口，忽然把它狠狠摔到地上。

&esp;&esp;江澄微扯嘴角，不知是笑是嘲：“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esp;&esp;从小到大，江澄不知看过他多少次犬嘴前狂奔的恶态，对旁人嘴硬尚可，对他这个再知根知底不过的，却狡辩不得了。这是比紫电验身更难过的一关。

&esp;&esp;魏无羡诚恳地道：“我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

&esp;&esp;江澄轻声道：“你果真是不知悔改。”

&esp;&esp;他们从前对话，经常相互拆台，反唇相讥，魏无羡不假思索道：“你也是一般的毫无长进。”

&esp;&esp;江澄怒极反笑：“好，那我们就看看，究竟毫无长进的是谁？”

&esp;&esp;他坐在桌边不动，喝了一声，黑鬃灵犬立即站起！

&esp;&esp;同处一室已经让魏无羡浑身冷汗，眼看着这条半人多高、獠牙外露、尖耳利目的恶犬瞬间近在咫尺，耳边都是它低低的咆哮，他从脚底到头顶都阵阵发麻。幼时流浪在外的许多事他都已记不清楚，唯一记得的，便是被一路追赶的恐慌、犬齿利爪刺入肉里的钻心疼痛。那时便根埋在心底的畏惧，无论如何也无法克服、无法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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