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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军事论”写完之后,袁肃同样做了认真修改,随即将两篇策论仔仔细细誊写了一遍,总不能修改的痕迹到处都是便直接交上去,印象分都会扣去不少。整理完毕稿件,他去标部营楼文案室取了一封牛皮纸信封封装完毕,立刻派人送到城内邮局发出去。
&esp;&esp;两篇总计有数千字之多,字数太多可不能用电报去发,而且这属于私人信函自然也不方便用军用通讯,最多套一个牛皮纸信封以示重要即可。
&esp;&esp;转眼间已过春分,北方的天气虽然依旧凉飕飕,不过大风大雪的日子总算过去了,白日里阳光明媚,分明真正是到了春天的时节。
&esp;&esp;自从袁肃与彭加勒达成协议之后,有一段时间滦州并无什么大动静,然而就在今天火车站外却突然热闹了起来,从出站口拉出一车一车的大型物件,不少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国人和洋人出出入入。史密斯博士和彭加勒二人的身影,时不时的在人群中出现,指引着刚刚从火车上卸下来的物资向城外开去。
&esp;&esp;这一天城内的老百姓们算是开了眼界,他们平生以来,学堂过审
&esp;&esp;当胡龙骧收到袁肃发来的信笺后,他没有急着把策论送去评核,而是自己先拆开了过目了一遍。无论如何,袁肃并不是按照正常程序参加毕业考试,甚至可以说完全就没有参加考试,就算他想帮忙,也得先知道袁肃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
&esp;&esp;初读叹息不止,于是上前询问。
&esp;&esp;胡龙骧没有把张联棻当外人,简单说了一些袁肃的情况,之后将手里的两篇策论直接递到张联棻手里。
&esp;&esp;张联棻一听说袁肃是袁世凯的侄子,当即没敢小看这两篇文章,认认真真读了一遍之后,他拧着眉头说道:“白诚兄,此子不容小视呀。”
&esp;&esp;胡龙骧疑惑不解的问道:“此话何解?恰才我也读过这两篇策论,华而不实、言而过虚,尽说的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虽然看上去是一副满腔慷慨,可终究像是文人墨客般发发牢骚罢了,毫无用作。”
&esp;&esp;张联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白诚兄,参谋本部这次别开生面的出了两道策论题目,难道之前你就一点没收到消息?”
&esp;&esp;他与胡龙骧都在参谋本部有职身,只不过胡龙骧一直侧重学堂教务方面,所以经常并不在北京方面办公。但不管怎么说,身为参谋本部的一员,参谋本部的内部消息理应多少是有所听说的才是。
&esp;&esp;胡龙骧立刻说道:“我岂有不知!这几年革命宣传处处皆是,学堂里面也满是传言。武昌打起来的那会儿,咱们学堂里的学员何贯中、李济深等人竟然私自潜出学堂,将漕河铁桥给炸断了,以至于京城的支援延误了许久了才送到前线。虽然如今清廷已经没了,但上面一定还是很介怀党人在军政界的影响力,所以才故意借这次考试来试探学员们的立场。”
&esp;&esp;张联棻微微颔首,继而十分认真的说道:“确实如此,既然白诚兄你知道这一点,却为什么看不透这两篇策论呢?”
&esp;&esp;胡龙骧愈发吃疑的问道:“馥卿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esp;&esp;张联棻将手中的文稿摊在胡龙骧面前,指着其中一段说道:“此子以《务实论》为题,可文中时不时的穿针引线,点出当今时下的政局昏暗,然而仅是点出却没有点破,这分明是故意在遮掩。为何如此?不正是因为不想遭人猜忌嘛!”
&esp;&esp;胡龙骧听完张联棻的话,顿时有几分恍然大悟,随后接过文章再次掠了一遍。
&esp;&esp;略作停顿,张联棻继续说道:“白诚兄你刚才说这两篇文章华而不实、言而过虚,确实,我也看出来这一点,虽然此子提出了问题所在,但列出的所谓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说是无稽之谈,什么务实、什么改善兵士素质,这都是说起来简单,真要做起来可绝不容易。然则,请白诚兄试想一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一点,我相信此子绝非是书呆子,为何此子自己却看不出来这一点?”
&esp;&esp;尽管胡龙骧与袁肃素未谋面,但通过之前信电往来也能看出袁肃是有心思的人,更何况如果对方真是一个书呆子,那接到通知时早就应该返回学堂了,完全没必要逗留在外。
&esp;&esp;“你的意思……”
&esp;&esp;“所以说,这分明是此子故意如此。要说此子提出的办法,虽然不切实际,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是需要经年累月的贯彻执行才能见效果罢了。”
&esp;&esp;“原来如此,我也觉得这袁肃不是简单的人,凭他是袁大总统侄子的关系,只要回到学堂完成学业,毕业之后前途定能一帆风顺。可是他却执意留在滦州,推说公务繁忙无暇脱身,只怕必是有非常之志。”胡龙骧深沉的说道。
&esp;&esp;“除此之外,部里这次出两个题目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评核的时候要结合两篇策论一起来看,一则是避免抄袭、雷同的现象,二则是考验学员的整体观念。”这时,张联棻又补充的说道。
&esp;&esp;“是吗?这倒是新鲜。”
&esp;&esp;“部里总得干一些正事吧,学堂是咱们大总统的心血,也是咱们北洋的血脉,自然是容不得有闪失的。再说说此子两篇策论,其实不难看出,这两篇策论颇能反应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务实精神。由此看来,此子也一定是一个能干实事的人物。”张联棻分析的说道。
&esp;&esp;“你说的很有道理,或许……这正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返回学堂的原因所在。”胡龙骧若有所思的说道。
&esp;&esp;“白诚兄,咱们比较只是小角色,好歹此子有身份有背景,帮一个小忙留一份人情,总不会有错的。”张联棻颇有深意的说道。
&esp;&esp;胡龙骧看了张联棻一眼,一时思绪万千,没有再多说什么。
&esp;&esp;经过一天时间的考虑,胡龙骧最终还是决定帮袁肃在学堂方面活动活动,反正对他而言只是顺手之劳,既然当初自己特意给袁肃回了电报,那总得把这件事办彻底了才是。就算最终毫无结果也无妨,反正他并无什么损失,相反若是办成了,正如张联棻所言的那样,必然是能留下一份人情的。
&esp;&esp;之后的几天时间里,胡龙骧带着袁肃的策论答卷到教务处、总务处到处走动,起初非但没有什么效果,甚至还遭到几位上司的呵斥。一个学员拒绝返回学堂参加考试,这已经等同于自动放弃学籍,再者只撰写了两篇策论又没参加其他测验,根本没办法进行综合评定。更何况,谁知道这两篇策论不是找人代写的?
&esp;&esp;到后来,胡龙骧不打算去争取破格的机会,退而求其次只希望能找评核官来给策论打一个分,这样自己也能给袁肃一个交代。然而就在找到一个担任评核官的老熟人时,不经意间说出袁肃是袁世凯侄子的身份,这位老熟人当即答应下来。
&esp;&esp;不仅如此,老熟人还优先评核了袁肃的策论,虽然与胡龙骧初看策论时一样,觉得这两篇策论只能算是勉勉强强,但考虑写作的人是袁世凯的侄子,自然不敢给出中规中矩的结论。
&esp;&esp;但若要给出一个优秀的评论,那必须由三位评核官一致认同方才可行。
&esp;&esp;这位老熟人思来想去,摆在眼前的讨好人情可不能错过,于是他煞有其事的找到另外几位同僚,说了袁肃的身份和事情的原由,并且还下功夫鼓吹这篇策论颇有深奥之处,拉着大家一起来评一评。
&esp;&esp;几位评核官当中倒是有一、两个眼光独到的人,确实觉得这两篇策论胆子很大,比起其他学员条条框框的思路要显得有新意。
&esp;&esp;在其他“时局论”的文章里,要么一开始高谈阔论,又是论国体、又是议政体,要么是言辞十分激进,大呼民主革命之言,像袁肃这样格调如此低下的论务实,实在是少见。至于“军事论”的文章除了个别几篇让人叫好,大部分依然是照本宣科,而袁肃的《欧游练兵考》要一分为二来看待,论点很好,论据却很俗气,不过内容中却时不时带着一些抨击主义,一看便能看出作者是有切身实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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