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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esp;&esp;随清坐在办公桌边没动，仅凭想象，也知道外面那些人又会像他来的时候一样，一路目送着他出去。

&esp;&esp;片刻之后，楼下又传来引擎声，她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便看见邱其振的车正倒出车位，朝外面驶去。惶恐迟迟才来，直到这时候，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回是真的把自己唯一的金主给得罪了。以邱其振的脾气，恐怕连反悔跪舔的机会也不会有，如今能做的只有拜拜菩萨祈祷他公私分明，至于结果，显然也不会有多大用处。回想方才两人之间的对话，老邱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并不看好她的才华和能力，要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那点交情，他没有任何理由再照顾她的生意，而她已经断然拒绝了他的“交情”。从今往后，她这b合伙人的位子怕是要坐得更加名不正言不顺了。

&esp;&esp;“这个，就是老邱？”身后突然有人发问。

&esp;&esp;随清一惊，回头见是魏大雷，离得她很近，也正探头看着窗外，目光尾随邱其振的车拐出车道消失在夜色里。

&esp;&esp;“你怎么还不走？”随清心烦气躁，一句“实习生跟着加什么班？”已经到了嘴边，但又觉得太冲，没有说出来。她这个人，一向谁都不得罪。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连她自己都搞不懂。

&esp;&esp;这魏大雷倒也无知无觉，看着她笑道：“neverleaveofficebeforeyourboss”

&esp;&esp;随清根本没有心思跟他闲扯，转身离开窗边，只留下淡淡的一句：“那你现在可以下班了。”说完便将电脑塞进包里，披上外套，匆匆走了。

&esp;&esp;从事务所出来，她驾车过江，回到新区。途经q中心，正好遇到红灯，她停下车等待。前方缓慢地数秒，她隔着车窗玻璃对着不远处硕大无极的建筑看了许久，直到后面有车子按喇叭，才发现信号灯早已经翻绿。她松了刹车，左转，停进对面服务公寓楼下的地库。

&esp;&esp;一切都跟以往的每一天相同，一切又都不一样了。q中心落成，她其实已经没有理由再住在此地。曾晨留在b的项目也都全部结束，她甚至没有资格再留在那里工作。

&esp;&esp;明天。

&esp;&esp;她一次次地想，但却没有一次能够想出一个结果。就像是一本书戛然而止，主角已死，后面的情节无论怎么编下去，都像是狗尾续貂。就像一个电子游戏，唯一真实的玩家已经退出，剩下的只有无数npc，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虚幻世界里，从一个循环到另一个循环，没有尽头，没有出口。

&esp;&esp;是夜，仍旧是一粒氯硝西泮送她入梦。

&esp;&esp;梦境中，是漫天瓢泼的大雨，就如曾晨离开的那天一样。

&esp;&esp;时隔一年，她只能借着这个梦，又一次回到他们共同的家中。家具、书籍、两人的衣物与日用品，一切的一切都在原处，而她还是像那一夜一样等着他回来。

&esp;&esp;十点钟，他乘坐的航班落地，照例给她发了条信息，是报平安，也是为了告诉她，自己还要去事务所一次，叫她先睡，不必等他。她回复说好，如往常一般淋浴，上床看了一会儿书。熄灯入睡时，他还未到家，她没有催促，因为这在他是常有的事。他极其努力，加班到半夜突然去现场都曾有过，工作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打扰。

&esp;&esp;直至凌晨，她忽然醒来，发现身边仍旧没有人。曾晨还未到家，窗外是不歇的雨声。她开始有些担心，给他打电话，铃声一直响着，却无人应答。她当真怕起来，开车出去找他。

&esp;&esp;夜幕与雨幕一样铺天盖地，她将雨刮器开到最快频率，仍旧只是勉强才能看清前路。赶到事务所，那里没有人。她愈加害怕，又将车开进雨中，手机搁在仪表板上，反复拨着他的号码，始终没有人接听。

&esp;&esp;现实里，那一夜的寻找并无结果。直到&esp;行业梗

&esp;&esp;这一醒，便再难入睡了。随清索性起来，坐在床边工作到天亮。

&esp;&esp;早晨七点不到，她洗了把脸出门，直觉比没睡过还要困倦，上了车便在后视镜里看见一张面色灰败的脸，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她一面开车，一面自嘲：这么丑，邱其振怎么就看上你了？每日对着这样一张面孔，根本没有消愁解乏的作用，不是平白给自己找堵么？实在想不通此人为什么要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连带着她也平添了烦恼。

&esp;&esp;到达事务所，时间尚早，整个二楼空空荡荡，只有清洁工正在吸尘。随清在自己办公室门前停了停，看了一眼魏大雷的位子，一时意气，放下包便去了茶水间，报复性地给自己煮了一大杯美式。

&esp;&esp;拿起杯子，咖啡因的气味随着热气弥散，提神醒胃，勾起她的瘾来。可才到嘴边，却又放下了。她想，那民工算什么角色？值得她做这种暗搓搓的事情？

&esp;&esp;于是又记起精神卫生中心屈医生的话，如医嘱示范的那样自我鼓励：深呼吸，排除有害情绪，好好工作，积极生活。

&esp;&esp;好假，她腹诽。

&esp;&esp;每次这样做，她都觉得好笑。周遭的一切分明只是一场玩笑，什么积极生活？好好工作？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永远都是那个独自去认尸的人，是葬礼上那具漠无表情的空壳，永远不可能走出去。游戏在他离去的那一刻已经结束，而她为什么还在这里游荡呢？

&esp;&esp;姐就是这么丧，她拿着马克杯，站在水槽前面默默自语。

&esp;&esp;虽然自觉无用，但她最后还是倒掉了咖啡，打开冰箱拿了一盒牛奶，走回办公室去。

&esp;&esp;一整日，她几乎没有出来过。直到晚上，吴惟来找她吃饭。

&esp;&esp;她手上的事还没完，叫吴惟等了一会儿。待她从里面打开办公室的门，吴惟正靠在佳乐的桌边聊天。倒是魏大雷又不在位子上，也不知道被佳乐支到哪儿去了。因为吴惟也在，她怕又被揶揄，不方便细问，关了门就要走。

&esp;&esp;但佳乐这一天却是格外地有眼色，也不忙着下班，看见随清瞄了一眼那张空桌，便道：“随工，刚接到洗衣店的电话，说是您有一件衣服送洗一直忘记去取，我就让daryl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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