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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山脚村落早已陷入沉眠,姜小乙就近翻入一户农家。
&esp;&esp;将人放下,姜小乙体力耗尽,气海空虚,两腿直拌蒜。她来到主屋门口,哆哆嗦嗦撬开了锁,潜入屋内。
&esp;&esp;这是一户两口之家,一双夫妻正在睡觉,姜小乙点了二人穴道,又各自喂了半包蒙汗药。她把这对夫妻拖到一旁,把肖宗镜抱到床上,取来水和干净的布匹,为他处理伤口。
&esp;&esp;肖宗镜避开了要害部位,只有左肋上的一处刀伤深可见骨,十分严重。姜小乙围在他身边,小心擦拭。她此时已毫无力气,拿布斤的手不住地抖,不小心拨开了皮肉,肖宗镜身体一颤,姜小乙忙道:“对不起,大人,对不起……”
&esp;&esp;可他并没有醒来。
&esp;&esp;姜小乙看着他油灯下安静的眉眼,深吸了几口气,心神渐渐安稳。她将他几处重要伤口做好清洗包扎,然后又将周围血迹擦拭干净。做完一切后,她扶着床沿,低语道:“大人,是我世面见少了,才毛手毛脚的。”她伸手过去,拨开肖宗镜额前的湿发,露出光洁的面庞。他嘴唇微张,眉头稍紧,看起来比往日憔悴了许多。她喃喃道:“大人,你要是知道了这案子是蔡清勾结重明鸟做的,会怎么想呢?”
&esp;&esp;怪不得他们做得这么干净,货物通行无阻,谁都查不到,竟是官府里出了内鬼。
&esp;&esp;她接着道:“不过大人,看来是老天保佑,这群劫匪不知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我们应该还有机会。”
&esp;&esp;寂静的深夜,暗淡的油灯,疲倦的过路者。
&esp;&esp;姜小乙蹲在床边,看着昏迷的肖宗镜,无意识地低语。
&esp;&esp;“可惜看不到大人与拳宗交手,我觉得若是正面较量,一定是大人赢。”她下巴垫在床边。近在咫尺的手臂上有几道落疤的旧伤。若仔细看,他身上还有许多处这样的伤痕。这副躯体饱经岁月的雕磨。
&esp;&esp;姜小乙看了很久很久,茫然发问:“大人,你与公孙德和蔡清之流同朝为官,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她转头看他,昏暗灯光下,他的眼眶似乎更为凹陷了,头微微偏向外侧,半张脸落在阴影中,气色灰败。姜小乙心里一紧,蓦然道:“我不问了。”她坐回床边,低下头,看到他落在身侧的手,不由握了上去。肖宗镜的手掌很大,掌面很厚,全是粗糙的硬茧。这种坚硬给了姜小乙无声的支持,她低声道:“大人,你安心养伤,我一定会把这个案子彻底弄清楚。”她手上用力。“你要相信我。”
&esp;&esp;肖宗镜像是听到她的话一样,指尖不经意一动。
&esp;&esp;姜小乙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裘辛,她翻过他的脸,仔细端详,这人恐怕是常年在夜间活动,脸色惨白得犹如死人,脸颊瘦长,眉峰凸出,眼圈竟是比达七更黑上几分,发青的嘴唇紧紧扣着,耳朵还长得偏高,冷不防一看,活脱脱一只蝙蝠成精了。
&esp;&esp;她检查了一遍裘辛的身体,肖宗镜为了审讯,并没有对裘辛下杀手。
&esp;&esp;不过虽然裘辛没受致命伤,也没少着罪,他肩膀有两处剑伤,身上十几处关节被肖宗镜以拆骨之法卸掉,尤其是他的肩膀和双臂,完全不受力,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七零八落。他身体滚烫,体内混杂了大量肖宗镜的真气,紊乱无章,闭塞血脉,这也是他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
&esp;&esp;姜小乙检查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又取了半包蒙汗药给他服下,现在还不是他清醒的时候。
&esp;&esp;一切结束后,天已蒙蒙亮了。
&esp;&esp;主角就是眼线多。
&esp;&esp;此地不宜久留,姜小乙偷了村民的衣裳,幻化成一名普通商户的样子,又去买了一辆驴车,把肖宗镜和裘辛装到车上,启程回冀县。
&esp;&esp;一路上她都在思索昨晚发生的事,尤其是姚占仙的那些只言片语。
&esp;&esp;重明鸟……
&esp;&esp;其实,直到进入侍卫营之前,姜小乙对那位江湖大盗都是有几分敬佩的。
&esp;&esp;自打这重明鸟踏入江湖以来,干的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难得的是他每每都是挑最难啃的硬骨头下手,且次次成功,次次全身而退,不留一丝破绽。到现在,江湖上连他姓甚名谁,多大年岁都不知道,真是想不服都不行。
&esp;&esp;想起那裘辛和张青阳也不是普通角色,均是各怀绝技,如今竟与重明鸟搭在一起劫军饷……
&esp;&esp;是偶尔凑到一起的吗?
&esp;&esp;不对,此案难度极高,他们分工清晰,配合默契,可以说是一击即中。这不可能是临时凑人,给人的感觉……应是在一起搭伙有一阵子了。
&esp;&esp;虽然人数不多,可这一干人物均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强将,实力远超普通江湖势力,属实是不好对付。
&esp;&esp;姜小乙乱七八糟想了会,最后一拍自己的额头。不论如何,目前首要之事是把肖宗镜保护好,他伤得太重,一时半会好不了,是不是该向京求援……
&esp;&esp;她犹豫片刻,回头看了一眼驴车内的情形。不看还好,一看顿吃一惊。肖宗镜本是平躺在驴车上,不知何时竟自己坐起来了,靠在板车旁,盘膝而坐,头微垂,双手交叠。姜小乙以为他醒了,连忙把车停在路边,过去查看。
&esp;&esp;她叫了几声,肖宗镜并没有反应。
&esp;&esp;她摸摸他的额头,十分热,皮肤也泛红,像是在发高烧。可她观他面色,却比昨夜安稳多了。他头顶的百会穴比往常更加有力地跳动着,呼吸也十分缓慢,每一次吞吐都极为深长,神色自若,眉目端正,气息稳定。看着看着,姜小乙渐渐觉得他这样子不像是晕厥,也不像是清醒,倒是有些像进入了禅定的状态。
&esp;&esp;姜小乙不敢打扰,小心翼翼为他盖好薄毯,忽然发现什么,把毯子拉开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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