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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节（第1页）

&esp;&esp;男子扑了个狗吃屎，脸上被地面尖利的石子划破，一阵锐痛袭来，他怒不可遏，翻身就要破口大骂。

&esp;&esp;“谁敢——”

&esp;&esp;玉京长公主凌厉冰冷的视线冻结了他的声音。

&esp;&esp;世人都说玉京长公主温柔娴静，知书达理，乃女子楷模，而现如今，他唇舌粘结，从这女子楷模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让他两股战战的怒意。

&esp;&esp;“……畜生。”她寒声道。

&esp;&esp;吏科都给事中瑟缩了一下，不敢反驳，不敢起身。

&esp;&esp;“舒也！”她压抑着怒意道。

&esp;&esp;“在在在在在在在在在！”舒也两眼发光地跳了起来。

&esp;&esp;“谁再推搡踩踏，自乱阵脚，押到我面前来——”她锐利的目光扫过码头上还未登船的众人：“本宫亲自来斩！”

&esp;&esp;舒也激动地响应：“好嘞！”

&esp;&esp;舒遇曦低头站在码头上，不愿承认正在上蹿下跳丢人现眼的是自家独苗。

&esp;&esp;这狗东西，要不是他们舒家三代单传，他这个嫡亲祖父提到了阵前。

&esp;&esp;武如一朝着敌军后方的唯一一辆马车大吼道：“穆得和！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可曾想过你老父的死活？！”

&esp;&esp;宣武将军捉着穆世章的后领用力一晃，穆世章泣不成声喊道：“和儿啊——”

&esp;&esp;如今的穆世章，哪里还有出事前的威严，除了这一身看似威风的官服，他下垂的眼睑，肿胀的眼袋，还有那鸡皮一般皱皱巴巴，在官服下颤抖不已的双手，褪去那身威风后，这只是一个绝望而无力的老人。

&esp;&esp;穆世章凄苦的呼声响彻平原。

&esp;&esp;片刻后，脸色红得不正常的穆得和扶着车门走了出来，他瞪着涣散的双眼，直直地望着穆世章的方向，两道带血的热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esp;&esp;“父亲……我活不成了！”他故作镇静，压着声音里的一丝颤抖，喊道：“死之前，我只想给泰儿和逸儿报仇！父亲！请恕儿子不孝！我们一家——到地底再来相聚！”

&esp;&esp;“和儿……”

&esp;&esp;穆世章浑身失力，眼泪不住流淌，若不是宣武将军在身后提着领子，他发软的双腿早已跌坐下去。

&esp;&esp;穆得和张开的双唇颤抖，还想说什么，下一刻就被什么东西给拉回了车里。几个眨眼后，衣冠楚楚的郳音走了出来。

&esp;&esp;“公主，好久不见。”郳音站在马车前，远远向秦秾华揖手道：“不知几日分别，公主可好啊？”

&esp;&esp;他在公主二字上重读，好在除了秦秾华，没有人发现他的深意。

&esp;&esp;“我呸！”舒也伸长了脖子，怒骂道：“你是哪里来的癞蛤蟆，敢和玉京长公主拉近乎？”

&esp;&esp;郳音对他视若未闻，含笑的眼睛定定瞧着人群中面无波澜的秦秾华。

&esp;&esp;“公主为何不言不语？可是以为，沉默就能拖延时间？拖延时间，就能——”他的目光落到秦秾华身后那匆匆上船的队列身上：“让所有人逃出生天？”

&esp;&esp;“你来此肯定不是为了和我闲聊的。”秦秾华平静道：“本宫不过是在等你道出来意罢了。”

&esp;&esp;“公主这话叫人伤心，为什么就不能是来闲聊的？”他叹了口气道：“鄙人还以为，公主会问一问那个人的情况呢。是鄙人自作多情了，公主比我想象的更加理智。”

&esp;&esp;“我问你，你便能回答吗？”秦秾华道：“你若是能回答，身边那位大将缘何不在？”

&esp;&esp;郳音噎了一下，然后，他笑了起来。

&esp;&esp;“……不愧是公主。”

&esp;&esp;在秦秾华拖延时间的时候，又一艘船装满了，按照商船容量，再装一艘便能装完。

&esp;&esp;……问题便出在这最后一艘上。

&esp;&esp;方正平走回她身边，低声道：“最后登船的金吾卫如何分配？”

&esp;&esp;最后登船的必定是金吾卫，然而金吾卫和敌军对峙，怎敢轻易分散？登船的金吾卫越多，码头上的他们就越处于劣势。

&esp;&esp;在敌军的虎视眈眈下，最后登船的一批人……必然是被放弃的肉盾。

&esp;&esp;上船的批次，决定了谁能得救，谁去送死。金吾卫将士大多出身相仿，决定生死名额的不是性别，不是家世，不是官阶——是她。

&esp;&esp;她将决定这一千五百余人，谁能活下，谁来战死。

&esp;&esp;秦秾华攥紧双手，受伤的掌心传来一阵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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