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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接连几天没有下床了，纪燃披上衣服，扶着桌子缓慢起身走了几步。每一步都牵扯背上的伤痕，痛地他咬紧牙关，不一会儿便大汗淋漓了。

&esp;&esp;他打开门，先看了看今晚的月色。

&esp;&esp;清风拂面，月明星稀。

&esp;&esp;纪燃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茶树底下，开始细细回想先前做过的那些梦境。

&esp;&esp;之前，关于自己是如何飞升的，他只记得是一位仙人陨落在自己面前，他是白捡了一颗内丹，再细想，更多的细节都是模糊不清的。

&esp;&esp;而那些他不曾记起来的细节，却在梦里出现了。

&esp;&esp;比如，那个陨落的仙人在临死之前告诉他的那些话，若有疑问，便到百年茶树底下去寻找答案。

&esp;&esp;茶树底下，真的可以寻到答案？

&esp;&esp;纪燃仰头……

&esp;&esp;第一道刻痕

&esp;&esp;透过顶上稀疏的叶子，能隐隐看见点点星光。

&esp;&esp;这棵百年茶树，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让纪燃觉得怪异的地方，就是树干上的这三道刻痕。

&esp;&esp;纪燃用手感受着些刻痕，最矮的那道刻痕，这是五岁的他。

&esp;&esp;再往上，六岁，七岁……原来七岁的他已经长这么高了。纪燃现在不敢肯定这棵百年茶树是没有问题的，即便这颗树陪伴了他整个童年。自从七岁病愈后，他便忘了很多事情，纪燃觉得，自己丢失的那些记忆看上去微不足道，实际上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esp;&esp;一盏红灯笼，由远及近。

&esp;&esp;“还没睡啊。”梁伯提着灯笼，看到了再茶树底下徘徊的纪燃。

&esp;&esp;“睡不着。”这个梁伯，接连消失了几天，如今又在半夜忽然出现，让纪燃起了些戒备之心。

&esp;&esp;梁伯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来，递给纪燃。

&esp;&esp;“对了，苦丁茶制好了，暂时只有这么一小包，也不知道今年的新茶味道怎么样，这些虽然少，道也可以先尝尝鲜，其余的，还要再等些时日。”

&esp;&esp;他佝偻着腰，身影缓缓消失在院落里。

&esp;&esp;纪燃展开油纸包，新茶的气味一下子让他清醒了许多。

&esp;&esp;如果过不了这一劫，那么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喝苦丁茶了。

&esp;&esp;他叹了一口气，花了更多的时间来泡制这壶茶。

&esp;&esp;小而干瘪的茶叶，浸水后，萎缩的叶片渐渐舒展，露出了鲜绿的色泽，纪燃举杯，对着这棵百年茶树，脑袋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也许喝了这杯茶，他便会更了解这棵树。

&esp;&esp;事实上，纪燃的想法应验了。

&esp;&esp;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

&esp;&esp;当茶水入腹后，伴随着残留的阵阵苦味，纪燃眼前的世界瞬间发生了改变。

&esp;&esp;他竟然发现，自己正以这棵茶树的视角，环视着整个世界。

&esp;&esp;所有的景物都是黑白色，大到山野间的每一棵树，小到院落边的一颗杂草。

&esp;&esp;除了黑与白，纪燃还发现，他能看到这个世界上，所有有生命的东西上都会有一些发光的脉络。

&esp;&esp;树根，叶脉，层层叠叠，组成一张巨大的网，光点汇聚在一起，就在这些脉络里穿行，流淌。

&esp;&esp;再比如，眼下纪燃看到的这个方向，正是他们之前住的厢房。他能够透过墙壁，看到屋内的星野兄和躺在屋顶上睡着的佛牙，他们的体内也遍布着这种脉络。

&esp;&esp;大脉络层层分化成小脉络，红色的光在脉络里流淌。

&esp;&esp;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来自己身上也遍布着这些脉络，只是流淌在脉络中的红色的光非常微弱，像是即将枯竭的河流。

&esp;&esp;他能看得清世间万物的生命。

&esp;&esp;不同的生命体，体内都流淌着不同颜色的光，而当那些光消失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死亡已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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