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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有眼珠子在眼眶里转动着,一遍遍打量着曲不询。
曲不询的心沉到最底。
每当邵元康被说中心事时,总是这副神态,多少年了都没长进。
“你是不是傻?这是能拿来随便尝试的事吗?世上有那么多灵草灵丹,你偏要用七夜白来试?”曲不询神色冰冷,压抑着怒气,一个个问题劈头盖脸地丢在邵元康脸上,“邵元康,我可真是小看了你,谁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多情种。”
邵元康自种下七夜白后年年岁岁,也每每为此忐忑,总觉得他厌恶陈缘深等人拿这样邪门的灵草做草菅人命的生意,却又自己种下七夜白,似乎在道义上对不起了谁一般。
可若说后悔,那也是从来没有的,对他来说,能以一朵七夜白稳定盈袖的状态,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事。
故而被曲不询乍然逼问,他有些惭色也就罢了,却没料到曲不询竟然会勃然大怒,对着他好一通冷嘲热讽的数落,直接把邵元康给问懵了,满心恼火。
他和曲不询也没熟到这个份上吧?这人凭什么咄咄逼人啊?
可不知怎么的,从这一通劈头盖脸的数落里,邵元康竟有种极度熟悉的感觉,仿佛一瞬回到了十多年前,他还在蓬山学仙的时候,偶尔做了这样那样的蠢事,被长孙寒恨铁不成钢地痛斥。
邵元康愣愣地看着曲不询,下意识地在后者脸上望了又望,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五官,可眉眼间的神态,却怎么看怎么相似。
“你……”他张张口,还没问出口就觉得自己魔怔了,可还是没忍住,“你到底是谁啊?”
曲不询神色沉沉地看着邵元康。
“你说我是谁?”他皮笑肉不笑般说,“真认不出来了?”
就连这阴阳怪气的架势也像了十成十。
邵元康心惊肉跳,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未免太过荒唐可笑,闭上嘴沉默了片刻。
“老寒?”他小心翼翼地问。
曲不询冷笑一声。
“真不容易。”他说,“我还以为你种花把脑子都种坏了。”
邵元康大声说了句脏话,纯属发泄情绪。
就像是一句还不够似的,他就站在那反反复复地把单调的字节说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会是你啊?”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曲不询,忽然抬手,狠狠地给了后者肩膀上来了一拳,“他大爷的,你小子就在我面前装了这么久是吧?装陌生同门是吧?真有你的,长孙寒!”
曲不询神色微微松了一些。
“对于一个会拿自己去种七夜白的人,我也很难一见面就承认身份。”他不冷不热地说,“谁知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你说是吧?”
邵元康又大声骂了一句。
“我是那样的人?”他骂骂咧咧,“我和盈袖要是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你以为你和沈如晚现在还活着?你们压根就走不出这座钟神山!”
曲不询挑眉。
“是吗?”他不置可否。
邵元康几乎是不需犹豫便相信了曲不询就是长孙寒。
先前曲不询有意遮掩身份,行动和言语都和从前有所不同,看起来还没那么像长孙寒,但如今不再掩饰,那点神态和臭脾气展现出来,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会这么相似。
对于长孙寒,邵元康自然也没什么可保留的,能说给沈如晚的自然也能说给曲不询。
“你道侣是钟神山的山鬼?”曲不询皱起眉,很快便反应过来,“灵女峰陷落——你道侣的情况恶化了?”
邵元康心事又浮了上来,方才因和旧友相认而产生的快意又淡了下去。
“上代山鬼的元灵被收容后带出了钟神山,故而盈袖诞生之初便比历代山鬼虚弱,等到几年前这些人带着上代山鬼的元灵回到这里,盈袖甚至只能时断时续地现身。”他心情沉重地说,“当时我想尽了办法,实在走投无路,只好去找了陈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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