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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样强大的幸福。(五)
&esp;&esp;高考后不久,我回去山中扫墓。
&esp;&esp;父亲的墓前始终有人打扫,因而我去的时候还干干净净。几年前在墓前种下的一颗松树,如今已经长成半人高。树冠郁郁葱葱。我站在墓前良久,顾衍之一直等在山下。
&esp;&esp;我还记得父亲的音容。以及他在说话时那种独特的语气。带着一点难以名状的轻缓从容。母亲曾经常常说,在教我一点点慢慢走路的时候,他比镇上所有的父亲都耐心。而我一直记得,幼时他背着我上山,微微颠簸中,他一边讲笑话逗趣的情景。
&esp;&esp;以前的许多事我还都记得。不敢忘,也没有忘。有时还会梦到。皆是旧事,温馨得难以名状,梦境中感情恍如昨日,只是画面泛着微微一点时光的旧黄色。有时又仅仅是梦到父亲而已,没有其他的任何事情,只有他站在那里,无声地,温和地看着我,眼角有淡淡笑意。
&esp;&esp;每年我回来扫墓,少则一次,多则三四次。每次逗留的时间都不短,向父亲讲一讲近来的大事小事。这里面提到的人物包括叶寻寻鄢玉江燕南,偶尔还有无可奈何的李相南,当然,提到的最多的仍是顾衍之。而今年应该是我站在墓前时间最久的一次。
&esp;&esp;前不久一次聚餐吃饭的时候,江燕南咬着红酒杯看我和顾衍之。那笑容意味深长。过不了多久他还是忍不住,晃着酒杯悠悠说,他总觉得顾衍之是我的父亲在冥冥之中派来接替他照顾我的。从最开始到现在,一切都发生得恰到好处。再早一点和再晚一点,指不定就是另外一番光景。这样奇妙的缘分,只有上天注定。
&esp;&esp;江燕南这个人,顾衍之给他的评论是,经常顽话连篇,偶尔醍醐灌顶。我觉得他这一次的言论应该属于后者。我站在父亲的墓碑前面沉默半晌,看他照片上的五官容貌,想了想,最后还是低声开口:“父亲,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我太过幸福?幸福得简直有点不像是真的,总觉得应该把现在经历的事砍掉一大半才正常。我觉得自己一直在云端上,可是这种感觉,应该积攒到未来慢慢回馈才是,一下子全部给过来,万一以后用光了,该怎么办呢?”
&esp;&esp;我下山时,天边已经接近黄昏时候。大山远处的云彩高宏广阔,随意剪裁的绸缎一般。顾衍之倚在车边,米白色的上衫,鼻管上架着一副太阳眼镜,姿态再随意不过。等我走近,将我揽过去,自然而然的动作。然后他低头看看我,嘴角有点笑容:“有点难过?”
&esp;&esp;我跟他说:“我刚才把我高考的事说给了父亲,说我不但瘸着上的考场,答题时还掉了链子。然后说我这次一定没考好。说完我觉得墓旁边的那棵松树晃了两晃,你说,是不是我父亲地下有知,责怪我来着?”
&esp;&esp;顾衍之嗯了一声,摘下太阳镜,扣在我的鼻梁上,笑着说:“那我去跟你父亲说一说。”
&esp;&esp;我以为他只是随口玩笑,然而顾衍之当真上了山。我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树丛后面,过了半小时才看到他下来。以前顾衍之从来没这么做过,我迎上前,很着急地问他做了什么,他说不过是随便说了两句。我说你贸贸然上去找我父亲我父亲都不见得认识你,顾衍之哦了一声说你父亲一定认识我,说完他便打开了车门,我从他身后死死抱住他不准走,坚持要扒出来他究竟在山上说了些什么,脑子里一边快速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留把柄在这个人手上,然后很沮丧地发现我简直浑身都是把柄,顾衍之随便告一告状我都辩解无能。这个认知简直让人绝望,我理所当然地更加着急,以把他的衬衫拽坏的力度坚持让他说清楚,到最后顾衍之终于被我磨得受不了。
&esp;&esp;我的两只手腕突然被人捉住。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往前一带压在车身上。我下意识挣扎,然而没什么效果,眼前越挨越近的脸庞越发靠过来,我努力把脸撇向一边:“等,等等!这里是外面!外面!”
&esp;&esp;我的鼻尖被人咬了一口,有人慢条斯理开口:“就是知道在外面。”
&esp;&esp;说完就是一记长长喘息不能的深吻。直到我脑海里一片空白,恍恍惚惚中听见他的声音:“我只是告诉你父亲,后年我们再来山中的时候,说不定他已经变成了我的岳父大人。请他先做一点心理准备。”
&esp;&esp;我已经东西南北分不清楚,迷迷糊糊中哦了一声,便被带进了车子里。直到五分钟后,车子早已驶出大半,我突然转过脸来:“你刚才说什么?岳父大人?”
&esp;&esp;他说:“啊。”
&esp;&esp;我顿了一下,被他格外平静的声音弄得更加飘忽:“我觉得,我好像哪里理解错误,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esp;&esp;飘忽中有一个依然镇定的声音:“绾绾,你没有理解错误。等你过了二十岁生日,我们结婚。”
&esp;&esp;“……”
&esp;&esp;我瞪着他,将这句话足足消化了三分钟。
&esp;&esp;再开口时,依然语无伦次:“等一等,什么时候你跟我说过我们要结婚的事?你之前根本没有说过的对吧!你就直接上山去,跟我父亲讲结婚的吗?到时候我分明还没有大学毕业的,谁,谁要跟你这么早就结婚啊!”
&esp;&esp;“可以先登记,等你毕业之后再举行婚礼。”他说得心平气和,然后抽空看了我一眼,声音愈发低回温和,“绾绾,到你二十岁的时候,我已经三十岁了。”
&esp;&esp;“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他的语调轻柔成这样,让我不由自主跟着有点喃喃,却仍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总觉得哪里少了一点什么啊……”
&esp;&esp;他不置可否的模样,突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巧克力,腾出一只手递到我的面前来:“吃糖么?”
&esp;&esp;“……”
&esp;&esp;————
&esp;&esp;自山中回来,按照原本的计划,接下来的应当是一趟海边旅行。然而终究敌不过顾衍之的出差变动。我们回到t市、这样强大的幸福。(六)
&esp;&esp;顾衍之和秘书一连私奔了一个多星期也没有回来。
&esp;&esp;这期间的前一周,我每天按捺住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冷静地秉承着“既然你走得这样洒脱不理我那我也不要理你好了”的原则,没有给顾衍之拨过去一个电话。
&esp;&esp;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听不见他的声音。每天早晚,顾衍之都会固定两通电话打回顾宅。第一天的早上他将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刚刚吃完早饭正在客厅看书,兴致恹恹。直至听到管家对着电话喊了句“少爷”,我才猛地抬头望过去。管家回头看我一眼,笑容满面嗯了一声。我又立即若无其事地坐端正。同时把表情拗成冷淡不在意。很快管家拎着手提电话走过来,跟我说顾衍之要和我通话,我哦了一声,跟管家说那你就跟他讲我还没睡醒请他就此挂了吧,然后就听见顾衍之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过来,慢条斯理也哦了一声:“这样啊。”
&esp;&esp;我说:“……”
&esp;&esp;我们诸如这种不咸不淡的手机通话维持了五天。第六天的时候我觉得我基本已经忍到了临界点,在数着夜晚九点钟钟声敲响,顾衍之的电话如期而至的时候,我在响起半声铃音时就接起电话:“喂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打家里的电话,你拨我的手机不行吗!”
&esp;&esp;他在那边回答得不紧不慢:“只是方便查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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