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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1页)

&esp;&esp;“我倒觉得思路没错。”黎希颖合上电脑,“上蜡太厚不仅画蛇添足,也影响了屏风的美感,祁雪明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只能解释是故意为之。为什么?”

&esp;&esp;“你问我,我问谁?”雷涛摇头,“想不出来。”

&esp;&esp;“那咱们换个角度。”秦思伟问,“石蜡太厚的翡翠,在检验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现象?”

&esp;&esp;“这个么……”雷涛思索,“石蜡的厚度可以从红外线的吸收峰值看出来,厚度不同峰值不同。还有就是在紫外线下可能有明显的荧光。嗯,以前的b货翡翠之所以可以用紫外线检验就是因为填充的树脂或者石蜡很厚,对紫外线……对啊,紫外线!”他拔腿跑进工作间,问祁向君有没有紫外线灯。

&esp;&esp;“在这里。”祁向君摘下手套,从抽屉里找出一支紫外线手电筒。

&esp;&esp;“你要干啥?”正在用软布擦拭一块屏风的滕一鸣问,“我们这刚搞定一块牌子。”

&esp;&esp;“我用紫外线检查过玉牌。”祁向君说,“很强的蓝绿色荧光反应,但是情理之中嘛。其他的就没看出什么了。”

&esp;&esp;“但是现在把蜡层去掉,不会有那么强的荧光了。”雷涛关上灯。祁向君找出几副护目镜分给大家。

&esp;&esp;雷涛用紫外线照射翡翠屏风的正反两面,微弱的蓝绿色荧光已经很难用肉眼分辨,只是图案的一些沟壑处仍有残留。但是他反复扫了几遍,预想中的效果却并没有出现。难道真的是搞错了?他长叹一声把手电筒扔在桌上,转身想去开灯被黎希颖拽了回来。

&esp;&esp;“还没检查完。”她捡起手电筒,一手把玉牌立在桌上用电筒照射它的上部边缘,然后俯身检查侧面。光斑在玉牌左侧边缘靠下的部位停住了。大家靠近观察,看见四个微弱的黄绿色光点。每个光点的直径只有一毫米左右,因为有残留的蓝绿荧光的干扰,看不太清楚。

&esp;&esp;“原来在这里。”雷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如果蜡层太厚,这些光点就更加难以辨识,又是在看起来光滑平整的侧面下方,很容易会被忽略掉。

&esp;&esp;“好像是文字,但太小了认不出来。”祁向君眯起眼睛观察。

&esp;&esp;“不要紧,拍下照片用软件处理一下就好。”秦思伟去外间拿来公文包里的相机。

&esp;&esp;祁向君和滕一鸣有了干劲,继续动手除掉了余下的三块玉牌的蜡层。果然在第二块玉牌的左侧同样的部位,以及第三、第四块玉牌右侧对应的部位又找到了淡黄绿色的荧光斑点。雷涛推测祁雪明当年用了极细的刀具在屏风侧面刻出了很浅的字迹,然后用对紫外线有反应的树脂将它们填平,方法其实与加工b货翡翠类似。然后祁雪明用蜡层将屏风包裹起来,掩盖了本就很难识别的痕迹。这也就是梅东元和祁向君多年来一直研究屏风,但没找到线索的原因。

&esp;&esp;将光斑的照片输入电脑,去掉荧光的干扰然后放大,用软件补偿清晰度后,可以看清四块屏风上依次使用篆体雕刻的“西园雅集”“曲水流觞”“竹林七贤”和“会昌九老”。果然是四个历史典故,也是历代艺术家进行绘画和雕刻时常用的题材。

&esp;&esp;宋元祐年间,京中文人学士拥戴文豪苏轼为文坛盟主。众多文人墨客云集于驸马都尉王诜的府第西园。王诜请来画家李公麟把自己和友人们吟诗作画的场景描绘出来,取名《西园雅集图》。原作中有主宾十六人,加上仆从共二十二人。米芾为此图作记云:“水石潺湲,风竹相吞,炉烟方袅,草木自馨。人间清旷之乐,不过如此。嗟呼!汹涌于名利之域而不知退者,岂易得此哉。”历史上很多人认为“西园雅集”可与晋代王羲之“兰亭集会”相媲美。

&esp;&esp;兰亭集会便是“曲水流觞”的出处。晋永和九年三月初三,会稽内史王羲之与亲朋谢安、孙绰等四十二人在兰亭修禊后,在兰亭清溪两旁席地而坐,将盛了酒的觞置于溪水中,经过弯弯曲曲的溪流浮水而下,觞在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下,谁就得即兴赋诗并饮酒。王羲之将大家的诗集起来,挥毫作序,乘兴而书,写下了举世闻名的《兰亭集序》。“曲水流觞”自此成为儒风雅俗,一直留传至今。

&esp;&esp;“竹林七贤”的故事相对来说更加广为人知。三国曹魏晚期,一些文人雅士不愿与昏暗的政治同流合污,纷纷退出官场,过着纵情于山水之间,放荡不羁的隐居生活。当时有山涛、阮籍、嵇康、向秀、刘伶、阮咸和王戎七人,属于志同道合的友人,常于竹林聚会,或饮酒清谈,或吟诗抚琴,世称“竹林七贤”。

&esp;&esp;“会昌九老”的典故则与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有关。唐会昌五年春,白居易、胡杲、吉皎、郑据、刘真、卢真、张浑、李元爽、释如满等九位老人相聚洛阳履道坊的白居易居所,欢庆“尚齿”之会,畅饮狂欢之际赋诗画画。白居易作诗云:“雪作须眉云作衣,辽东华表鹤霜归。当时一鹤犹稀有,何况今逢两令威。”据记载,这次聚会的宾客中年龄最大者一百三十六岁,最小者七十四岁,平均九十一岁。“会昌九老”被认为是当时文人士夫致仕后悠闲而富有情趣的生活写照,为后世所仰慕。

&esp;&esp;“这四个故事有相似之处。”雷涛琢磨,“比如宾主风雅的聚会,创作诗画、畅饮美酒的乐趣,自由欢乐的氛围……这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esp;&esp;“简直就是字谜嘛。”滕一鸣猜测,“也许四个词重新排列组合或者有什么隐喻。又或者……”他伸着手指头在屏风上指指点点半天,“唉,我说,这上面的人数和传说中的对不上嘛。”

&esp;&esp;“作品未必全部写实。”祁向君说,“就是取个大概的意境。再说,以同一个典故为题材的作品很多,每件都会有些差异。”

&esp;&esp;“我是说,会不会这是一个线索。”滕一鸣问黎希颖,“大小姐,你不是懂密码什么的吗?会不会这些不符的数字其实就是某个密码?”

&esp;&esp;“你得考虑作者的身份。”黎希颖摇头,“祁雪明老先生肯定不会是个密码专家。换而言之,即使他留下了密码,肯定也不能从专业的角度去考虑破译。再者说,我不认为他会去设计什么密码,那完全是他不熟悉的领域。祁老如果留了线索,应该还是和他的本行相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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