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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世界上没有鬼,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现在,他一直以来坚信的,忽然有些动摇了。为什么这个男人用这种仿佛沉迷的眼神看着他家妈妈,却对他这个可爱聪明的宋冬松小朋友不屑一顾?他家妈妈是长得不错,可是还没到人见人爱鬼见鬼开的地步吧?所以……难道说?半截身子发凉的宋冬松,心中升起了一个猜测。“益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一个男人爽朗的声音传来。顺着这个声音的来源望过去,说话的是一个男人,三十多岁,看上去长得很不错,只是下巴有些落拓的胡子,给他添了点草莽的味道。配上这秋雨荒郊,还有不远处矗立在雨中的建筑用大吊车,他看上去不像个医生,倒像是个拦路抢劫的。宋益珊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人的胡子,终于认出来这果然是郝信昌的胡子,于是便轻快地跑过去,开心地抱了抱大胡子男人。“信昌哥!”宋冬松举着伞,就要拉着这个木头人一样的受伤男人过去,可是谁知道,入手的时候,却发现男人的胳膊僵硬。他拉不动。诧异地看过去,只见男人原本幽冷遥远的双眸,正盯着诊所门口处自己的妈妈和信昌叔叔,并隐隐燃气一丝寒气凛冽的怒意。这就如同万里冰封的雪原上忽然窜起了摄人的火。这……竟然还会吃醋?“我刚才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一个人,他受伤了,我把他带过来了,你先简单地帮他看看,如果没大事,就不去大医院了。”毕竟陶窑村距离县城还是有段距离的,这黑灯瞎火的,山路不好走,过去一趟不容易。说着,宋益珊转身看向男人和自己儿子。“愣着干嘛,快进屋啊!”不过她话刚说完,就看到了男人望着自己的眼神。哦……她愣了下。为什么这个人眼神,又冰冷又委屈,好像自己欠了他三万块钱赖着不还?“这就是你撞到的人?”郝信昌好奇地走过去,已经绕着男人转圈打量了。“是。”“他好像不太正常。”郝信昌捻着他的胡子说。“何止是不正常……”宋冬松想说话,不过看看男人冰冷的样子,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假如这不是一个普通人,那他还是乖乖地,不要得罪这种灵异人物了。秋雨之中,郝信昌打量着男人。男人盯着郝信昌,眼神排斥疏远,带着敌意。“带他进来吧,我先检查下伤口。”郝信昌最后挑了挑眉,径自进屋去了。“走,先进去吧,我们检查下伤口。”宋益珊跑过去劝道。她真没欠他三万块,所以问心无愧,即使他用那样谴责委屈的眼神盯着自己,自己也理直气壮!至于说她撞伤了他,那也是没办法,这种天气,他又穿着黑色的衣服,真是想不撞上都难啊。“这位叔叔,你盯着我妈看,我妈脸上也不会开花,我们还是先进屋吧?”宋冬松从旁帮着劝说。“你的伤口沾了水,会发炎的。”宋益珊也陪着儿子苦心婆口。可是任凭母子两个对着男人说得口水都干了,男人依然用幽深的目光盯着宋益珊的脸,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最后宋益珊无奈了:“老兄,你到底能听懂人话吗?我告诉你,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逼急了我直接开车走人,把你扔到路边挨冻!我不管你了!”可是男人依旧仿佛根本没听到宋益珊在说什么,只是定定地望着宋益珊,好像整个世界都只有宋益珊这一个存在。“妈妈,妈妈,你进屋!”宋冬松忽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进屋?”“嗯,你进屋,快!”宋冬松冲妈妈眨眨眼。宋益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如果说要让一头根本不想走路的牛往前走路,那就要拿着一把草在它眼前晃,吊着这头牛,引着这头牛。所以,她是草,这个陌生男人是牛?宋益珊想到这里,瞪了儿子一眼,不过又觉得可以试试。于是她直接拉着儿子进屋。果然,她一动,身后的男人也跟着迈步了。呀呀呀,这可是今晚她发100红包,庆祝开文,么么哒郝信昌为陌生男人检查身体。郝信昌伸出手,用消毒的剪刀剪开陌生男人的衣服。谁知道陌生男人伸出手“轻轻”地推了下。于是郝信昌直接噗通一声,后仰在了地上。“啊——”宋益珊眼睛都没太看清楚,就看到郝信昌伸出手,然后倒下了。她不敢相信地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男人连看都没看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郝信昌,而是依然专注地望向自己,面无表情的他,竟然看着有点无辜。“信昌叔叔,你怎么自己摔倒了?”从宋冬松的方向,他是没看到男人有任何动作,所以在他看来,就是郝信昌无缘无故地摔倒了。“咳,咳咳……”郝信昌眼睛都要落泪了,狼狈地爬起来,摸了摸屁股。“我看,他身体好得很,不用检查了。一点外伤算什么,没事!”郝信昌苦着脸说。宋益珊深吸了口气,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望向穿上的陌生男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推倒他的?”男人依然无辜地望着她,目光清冷幽深。宋益珊心脏狠狠地漏跳了一拍。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目光,像极了宋冬松小时候。每当宋冬松太过调皮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宋冬松就会用这种眼神望着自己,祈求原谅。“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人是鬼?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招你了惹你了?你如果不需要检查身体,那我也不管了!”说着,宋益珊拉起自己儿子:“宋冬松,来,我们把他赶出去,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别,别走啊!”郝信昌愁眉苦脸地叫住了气冲冲的宋益珊:“要走,麻烦把这尊神请走。”他惹不起这尊神。这尊神明显对他有敌意。他可不想留一个力气奇大,动作又超级快,同时对他充满敌意的男人在家里。他还想好好地活着,留着这把胡子,把胡子留得能垂到脚面上。宋益珊听到自己要把这个陌生男人带走,顿时脸色有些变了,她苦笑:“信昌哥,看在咱们十年交情上,麻烦你帮我处理下他吧,你打电话,报警!”郝信昌挑挑眉,望着宋益珊:“如果我刮了胡子后,你依然能认出我,我就帮这个忙。怎么样,哥哥够义气吧?”宋益珊愣了三秒后,最后干脆地说:“算了我还是带他走吧!”认出没有胡子的郝信昌,这就是让母猪上树,让大象游泳,让石头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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