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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原致维问:“怎么?”
&esp;&esp;“你的仇人,是在武林与朝堂上都举足轻重的人物。”牧云闲说:“你杀了他,就是全天下的罪人。我要你投在齐王手下,只是方便的动手的么?”
&esp;&esp;“那我又要如何是好?”原致维急道。
&esp;&esp;“你先读点书吧。”牧云闲笑了:“左来你们还小,且在孝期,先学点东西也不晚,磨磨性子。再过上一年,我与齐王说了,给你安排上差事,到那时,你自然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esp;&esp;原致维又要说什么,被他妹妹拉住了。他这才说:“……听您的吧。”
&esp;&esp;于是这一年孝期里,牧云闲把他们安排在了齐王名下的一个庄子上。齐王对他们兄妹不薄,派了两个师父前去教导他们。牧云闲偶尔也会去给他们上一堂课。他现在的身份是幕僚,要稳住在主人心目中的位置并不容易,便也不常见他们。
&esp;&esp;原致维的性情与原霁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单纯的打打杀杀,就想不到别的。他到了庄子上之后,走的是上辈子一样的路子,拼尽全力习武。
&esp;&esp;然而这条路上辈子他就走过了,实在是走不通,他年纪不小了,又没这天分,每每遇见瓶颈,先是苦恼,到父母牌位前跪上几个时辰,再拼死了练,可惜还是没什么成功,直到最后,还是他妹妹看不下去,骂醒了他:
&esp;&esp;“你这样,是要逼死你自己,还是要逼死我?”一贯温和的女孩对着狼狈的哥哥大骂:“父亲母亲拼死保下我们,你每日把自己折腾的不人不鬼,再到他们灵位前让父亲母亲看,你这样便能安心了么?”
&esp;&esp;“你不懂。”原致维几乎筋疲力尽,宛如一滩死水,坐在那:“我没别的办法……”
&esp;&esp;“你怎么没有?”原致音道:“你就不能像父亲似的,做个能臣,然后为他翻案吗?你靠着齐王,有他另眼相看,你做出成绩有那么难?”
&esp;&esp;原致维表情微妙的沉默了。
&esp;&esp;“我知道,你恨他们,父亲一生清白却不得好报,你觉得朝中小人当道,与他们凑在一起,你嫌脏……”原致音哭到最后,声音也沙哑了:“若我有办法,我就去了,何至于看着你这样……”
&esp;&esp;说罢夺门而出。
&esp;&esp;那天原致维一反常态没去练武,又在房里歇了几天,等养足了精神,忽然转了性子,看起书来,连带着性格大变,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虽说不再表现的那般尖锐,实则是静水深流,把自己心中的事压的极深。
&esp;&esp;牧云闲瞧着,倒也没说什么。有一日来庄子上给他们上过课,把原致音留下了。
&esp;&esp;原致音现在只有十二三岁大,他哥哥大点,十五六。在牧云闲眼里,两人都是孩子,说起话来就多了几分宽容。
&esp;&esp;原致音本有些惴惴不安,她不像她那个傻哥哥,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牧云闲虽然表面上待他们不错,其实原致音一直提防着他。那天说的话,确实有些过了,她很担忧牧云闲会生气。
&esp;&esp;牧云闲留下她的确是说那天的事的,却不是为了责怪她,反而笑道:“你做的很好。”
&esp;&esp;原致音道:“能得先生的夸赞,是音音的荣幸。”
&esp;&esp;“你倒不用这么应付我,我是真心的。”牧云闲对她笑:“你们可知道,你家还有一个小叔叔?他脑子不好,一会记得你们,一会不记得,没法亲自来,就托我照顾你们。”牧云闲停了下,继续说:“便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希望你们好好的。”
&esp;&esp;“小叔叔?”原致音屏住呼吸。她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听见牧云闲口中提到叔叔,像是见了救星,忍不住说:“他……他还说什么了?”
&esp;&esp;“旁的就没了。”牧云闲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就该再信我几分——我与你多说上两句,你机警,这很好,可也无需这样,你骂你哥哥把自己逼得太紧,是对不起父母,你也不是么?”
&esp;&esp;小姑娘的表情舒缓了些,牧云闲继续道:“你哥哥大,身为男子,行事方便,有些事就要他去做即可。我知道你恨,但你们兄妹两个都把自己崩的太死了,你哥哥是死脑筋,松不成,你要松一些,这样等他做了错事,你才能看出来,方便救他。”
&esp;&esp;原致音眼中含着泪点了点头,牧云闲又笑了下,摸着她的脑袋,说:“傻丫头。”
&esp;&esp;牧云闲瞧着她,心底又微微笑了下。父母与祖父的死是这对兄妹心里过不去的坎,要想让他们继续自己的人生,迈过这个坎是必须得——他也没什么制止的理由。至于两兄妹本身,因性格原因,所制定的策略不同。
&esp;&esp;原致维这个认死理的,复仇成功前看他是不会想别的了,牧云闲就安排好路子,让他去复仇。至于原致音,小女孩心思细腻又复杂,反倒不适宜让她压力太大。
&esp;&esp;就这样又过了几年,两兄妹都被接回了齐王府。
&esp;&esp;原致维领了官职,行事杀伐果断,很快崭露头角。他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这些年一直没有放松过。当年被妹妹一说,他决定走上了做官的路。随着年纪渐渐大了,他也体会到,原来牧云闲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金玉良缘。
&esp;&esp;他说的没有错,仇人有权有势,就只能通过权势打败他,这样才能将他当年做过的恶事昭告天下。如果只杀了他,没有给父亲祖父洗冤,那这仇和没报有什么区别?
&esp;&esp;这样逼着自己,他越发有了点牧云闲上辈子看见的那个疯子的形象了。只不过,这辈子的原致维,成了个城府颇深的疯子。
&esp;&esp;至于原致音,则牢牢记着牧云闲的话,她所要做的就是看住她的哥哥,不要让他太疯。原致音还好点,有哥哥做牵挂,这些年想开了许多,现在在齐王府中,给齐王的幼女做伴读,表面看起来也还不错。
&esp;&esp;原致维任职的是衙门与合一堂的性质有些类似,也是处理与江湖有关的事物的。在他展现出自己的能力之后,很快,第一个挑战就上门了。
&esp;&esp;事情说麻烦不麻烦,说简单也不简单。就是有一伙武林中人,在闹市中打斗时,不慎误杀了一个人。这人是个平民,家里无权无势,唯有一个老母,按说就这样的人,是没有人愿意去管他死活的。
&esp;&esp;偏巧,这正是齐王所在乎的。齐王早对这个江湖中人的行径不满,若是普通人在闹市斗殴,误杀了路人,按律当流放,可这些江湖中人受的惩罚则会轻的多。
&esp;&esp;于是齐王就准备拿这件事开刀,在一番运作下,罪魁祸首被判了斩首之刑。这当然引起了许多江湖中人的不满,在他们看来,若是不能让他们随意打斗,简直是要要了他们的命一般。
&esp;&esp;个中多少杂事略去不提,这也与原致维没什么关系,总之齐王顶住了各方的压力,最终维持原判,此人即将在秋后处斩。
&esp;&esp;于是这就要关原致维的事了。原致维任职的衙门这次担起了守卫刑场的职责,防止那些江湖中人劫法场。身为齐王的人,最后这活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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