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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菲看看天色，知道今日定是回不去了，只好让薛明贵派人回去说一声，省得叫龚远和担心。申时末，一个白发苍苍的大夫才算是来了。施了针，号了脉，见二姨娘醒来，提笔刷刷刷写了个方子，拈着胡子叹着气就要走。吴婆子忙低声同明菲讲：&ldo;姑奶奶，这位就是四小姐同三公子与二姨娘请的大夫。二姨娘惯来都是吃他的药。&rdo;这样重要的人，自然要留下来，明菲忙道：&ldo;天黑路滑，先生就是到了城里也进不去门，不如在此歇息一夜如何？病人若是病情反复，也好请先生施救。&rdo;那大夫扫了她一眼，沉吟不语，吴婆子忙道：&ldo;先生救了我们姨娘，必然要重谢。&rdo;不等那大夫说话，就让人来把大夫请下去安置，命厨房里准备酒菜。那大夫站着不动，明菲知他是在等自己给诊金，她还偏就不给，只站着说客气话。那大夫见她这模样，是自己不留下来就得不到诊金，只得跟着下人去了客房。二姨娘眼里闪着幽光，冷冰冰地看着明菲，明菲不为所动，淡淡吩咐吴婆子：&ldo;妈妈让人赶紧去煎药来。&rdo;又回头看着二姨娘：&ldo;姨娘，事已至此，你要节哀顺变才好。&rdo;二姨娘闭了闭眼，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总算是开了口：&ldo;明姿……&rdo;明菲道：&ldo;四妹妹身体不适，三姨娘先送她回去了。待她好转，再让她来看姨娘，姨娘好好养病就是。&rdo;二姨娘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明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她试图伸手去扯明菲，可明菲却因怕她传染，站得离她老远，她根本抓不着。她不由烦躁地大喊了一声，吴婆子正在外间吩咐小丫鬟煎药，闻声赶紧冲进来，二姨娘牢牢攥住她的手，&ldo;四小姐……&rdo;吴婆子万般悲悯地道：&ldo;姨娘节哀顺变，四小姐可真是可怜啊……&rdo;话音未落，二姨娘一口血又吐了出来。吴婆子满脸厌憎，仍缓声道：&ldo;都是奴婢不好，不该同您说这个。姨娘啊，您千万别想不开，四小姐刚没了三哥，又没了小公子，若是您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只怕也是活不下去啦。&rdo;二姨娘恨恨地瞪着吴婆子与明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双鸡爪子一样的手紧紧攥着被面。明菲转身走出，立在檐下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空，轻轻吐了一口气。秋汛长期不曾住人的屋子就算是换上簇新的被子，睡下也还是潮湿清冷。听着外面檐下哗啦啦下个不停的雨，明菲半点睡意全无，到了天将要亮时，竟觉着头重鼻塞，却是受了凉。花婆子与金簪发现，里里外外地乱忙一气，只恨不得三姨娘赶紧来了好走人。明菲吃了一碗加了葱头熬制的姜糖水，正躺着捂汗，赵娘子就来了，先问过明菲的身体，才小心翼翼地看着明菲的脸色道：&ldo;姑奶奶，原来的二公子，就是……呀，那个，他说他叫郑重，在大门口候着呢，说是要看二姨奶奶，您看这个……&rdo;明菲淡淡地看着她，半天不说话，赵娘子有些害怕，心惊胆战地看着明菲：&ldo;三姑奶奶……？&rdo;明菲道：&ldo;让他进来吧。&rdo;赵娘子的脸色轻松下来，忙着出去放人。金簪道：&ldo;奶奶，您怎么让他进来？要是将来夫人知道，怪您多事怎么办？&rdo;明菲淡淡一笑：&ldo;那能怎么办？又拦不住。你以为，这么长的时间，他就真的从来没来看过人？夫人还在家的时候也就不说了，如今夫人不在家，三姨娘软善，只怕是谁的胆子都要大上几分的。&rdo;没有谁会和银子过不去，何况是赵庄头这样的下人，真的又敢把谁得罪狠了呢？蔡光正可以等她走了以后再来，现在采取这种方式，只怕是想在这里明目张胆地多呆些时候。花婆子同金簪道：&ldo;你可是糊涂了。若是这赵娘子真的不想要他进来，又怎会巴巴地来禀奶奶？如今我们奶奶是出嫁了的人，管不了娘家这许多的事，何必去讨人嫌？&rdo;二姨娘迟早都要死的，管这许多做什么？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赵娘子又来了：&ldo;姑奶奶，那位郑公子想见见您，您看？&rdo;都这个样子了，还见什么？难不成见了面还有旧可叙？明菲扶着头道：&ldo;我身子不舒服，不见外客。&rdo;赵娘子不敢劝，呐呐地去了。蔡光正听说明菲不见他，倒也没有来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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