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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补充道：&ldo;不光如此，听小姑的意思打明儿起还要拜遍京中内外的尼姑庵。三跪九叩祈佛烧香，方能显出她的诚意来。&rdo;陈珪立刻明白过来，摇头笑道：&ldo;她这是邀名做戏，却也是为了咱们陈家的声名着想。我就说我这妹子聪敏通透，再不会给家里招灾惹难的。&rdo;冯氏知道她这小姑子虽骄横刁钻，但在家里多受父母兄长疼爱。因而听了陈珪这一篇话，纵使心下未必认同，面上却是微微一笑，且不答言。☆、陈家后宅西北角儿的佛堂里头，陈氏一身白孝，不施米分黛，歪歪斜斜的跪坐在蒲团上，手内鼓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木鱼儿。陈老太太体恤女儿念佛辛苦，特地叫厨房炖了一碗燕儿窝来给女儿补身体。入眼瞧见陈氏这番坐没坐相的无赖姿态，不觉气急败坏的念了声佛，口内说道：&ldo;我的小姑奶奶，你但凡长点儿心，否则冲撞了佛祖，可是要遭报应的。&rdo;陈氏闻言嗤笑，不以为然的赔罪说道：&ldo;得了吧，圣人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见这阴司报应，不过是世人的杜撰。真要是有报应，那老虔婆做了那么多坏事儿，怎不见佛祖收了她去。&rdo;说毕，吸了吸鼻子，开口笑道：&ldo;这是炖了燕儿窝？我就爱这个，念了一天的经文，嗓子都哑了，快给我尝尝。&rdo;不等陈老太太反应过来，陈氏径自起身，接过陈老太太手中的食盒，掀开盒盖儿翻出里头的一盅燕儿窝一饮而尽。吧嗒吧嗒嘴儿，喟然叹道：&ldo;这燕儿窝虽好，就是味道淡了些。晚上炖一只母鸡罢，我想吃鸡了。&rdo;陈老太太闻言，没好气的道：&ldo;你不是说要虔心礼佛，为你夫君吃斋守孝么，怎么一转眼又要吃鸡了！&rdo;&ldo;娘没听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rdo;陈氏一边用帕子抹了抹嘴，一边说道：&ldo;再说了，我不是为了咱们陈家的名声嘛。意思意思就得了，娘你还真想我替那死鬼吃斋念佛受一年的孝？他也配。&rdo;陈老太太眼见女儿如此，只觉分外无力。当即摇了摇头，转口问道：&ldo;大姐儿和二姐儿呢？&rdo;&ldo;在屋里顽呢。佛堂阴冷，孩子又小，我没叫她们过来。&rdo;陈氏一边同陈老太太抱怨，一边又说道：&ldo;你说这佛堂里也没摆些桌椅陈设，就这么几个蒲团，坐没坐地儿，站没站地儿，叫她们过来干嘛。还嫌在赵家遭的罪不够啊？&rdo;陈老太太听着女儿百般挑剔，头疼的说道：&ldo;你且消停些罢。佛堂是清静之所，哪个叫你在佛堂里享受的。&rdo;陈老太太说着，有些心疼的瞧了瞧这小佛堂。但见龛焰犹青，炉香袅袅，外头花丛树下几处蝉鸣声响，本该是静谧无声之处，只因陈氏在这儿，生生添了几分闹腾。陈老太太一壁摇头念叨着&ldo;罪过可惜&rdo;，一壁推手将陈氏往外撵，口内说道：&ldo;你在这佛堂念了一天的经，也累了。快些回房休息罢。吃晚饭时我派人叫你。&rdo;陈氏打量着老娘无奈气愤的模样，口内嘻嘻的笑了两声，一路甩着帕子回房了。独留陈老太太看着陈氏举止轻浮，嬉笑无态的风流模样，颇无奈的长叹一声。西厢房内，两个米分雕玉琢的女娃并肩坐在书案前抄佛经。只是一来年纪尚小，二则从前并未读过书，也不识得字，只能照着佛经上的字迹依样画葫芦，团团墨墨，歪七扭八。一并连手上、腮旁都沾了墨痕。陈氏回房时，一眼瞧见这般景象。不觉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脱口问道：&ldo;你们姊妹两个作甚么妖儿呢？&rdo;埋头写了半日，两个女娃早有些头昏脑涨。有些乏累的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将笔撂在墨砚上，赵家大姐儿开口道：&ldo;娘亲不是要虔心礼佛，替爹守孝嘛。二姐儿说我们两个身为爹爹的女儿，也要同娘亲一样。&rdo;所以便坐在这里抄佛经？陈氏闻言嗤笑，摇着手帕子道：&ldo;他算你哪门子的爹爹。这辈子是管过你们吃，还是管过你们穿？不过是白担了一回虚名罢了。现如今我带着你们两个出了赵家，更与他们无干。你们两个还小，很不必为了外头的风言风语，累坏了自己个儿。&rdo;说到这里，陈氏不免有些唏嘘。伸手摩挲着大姐儿的脖颈，心疼的替她捏了捏小手，讥讽笑道：&ldo;这世道礼法约束女子要规行矩步。却不见那些个男人皆是负心薄幸，忘恩负义之辈。凭是女儿再好的品格容貌，得了手也不过是日新鲜。今儿朝东明儿朝西，偏又生出千百种规矩来约束女子逆来顺受。我就不听他们那些红口白牙。多夸我几句，我也没多一文钱。多骂我几句，我也没少一块儿肉。各家门，另家户，谁不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理他们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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