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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第2页）

&esp;&esp;姨母曾经说过的话，历经岁月封存在她的心中，当时听过就算了，与无数家常闲话混杂在一起，对一个孩子来说，一场午睡起来，就忘了。可于音音来说，恰恰是这些带着说话人独特色彩的话，一旦经过她的心灵，就被留刻在一个角落，等待她有一日翻开。

&esp;&esp;姨母说：“外人都道殷家男子镇守北地，镇守咱们整个大历朝，最是了不起。但音音，外人都不知道咱们殷家真正了不起的是女子，殷家男子战场取敌首级他们厉害，可一旦金陵这边黑了，他们就不行了。咱们殷家的女子，却总能出来行的，就要站出来。”

&esp;&esp;当时音音在先皇后娘娘怀中仰头：“比如姨母？”

&esp;&esp;先皇后叫着乖乖笑着抱紧了音音，在她耳边道：“是呀，所以姨母做了皇后。”音音也搂着先皇后脖子笑，可她却敏感得觉察到自己脖颈有微微湿意，但当先皇后抬头的时候，音音见到的依然是一张极美的含笑的脸，音音想是自己觉不错了。姨母怎么会哭呢。

&esp;&esp;对于母亲，先皇后说：“战场取敌首级，你母亲不比任何男子差。”当日音音觉得骄傲，如今想来才知道先皇后说完为何久久沉默，因为她的母亲生为女子，注定困在高墙碧瓦充满琐碎心思的后宅。

&esp;&esp;只一个读不好书，父亲就注定不会爱慕母亲。母亲是属于广阔天地的，父亲爱着的是这个时代盛赞的温柔知书的才女佳人，最好，还得足够可怜。足够可怜，她的父亲才能足够伟岸。而她的母亲，即使到死，都只是悲惨，却绝不会可怜。

&esp;&esp;母亲所爱着的一切，最爱的鞭子和黑马，在父亲与整个谢国公府眼中，都是母亲粗鄙的注脚。

&esp;&esp;可是，他却为了自己的意中人，骗了她。

&esp;&esp;音音手中摩挲着自己的软皮小鞭子，想到这里，她抬头喊人，让小厮去后头看看她的那四只大黑马在谢家过得好吗。

&esp;&esp;她就要在谢家甩鞭子，养大黑马。一只不够，她还要更多，要不是没寻到更好的，她不会只养四只，她可以把谢家变成草原，让她的马儿自由穿行。

&esp;&esp;谢家就是通过宫里的娘娘告状——，谢家倒是有人这么做了，可惜如今连宫里的娘娘都见不到陛下了，陛下呀，早把双修视作阻碍他成仙的邪路了。唯一能使陛下短暂出离修仙境的，眼下只有先皇后了。

&esp;&esp;音音抬手甩了两下鞭子，凌厉破空之声，让她心中闷气出来了些。

&esp;&esp;他们殷家每一代总会出了不得的女人，不动便罢了，如果想做，就连情情爱爱这样的角色，也能演得入木三分，让一代帝王若干年后，回味无穷。

&esp;&esp;所以她的姨母注定没有选择，她的母亲是殷家的二小姐，姨母疼妹妹，对外祖母说“随她的心吧，是好是歹，至少她能随心一次”。如今想来，随心一次，也许是姨母最渴望却注定不可得的，她把这最好的给了她的母亲。

&esp;&esp;随心？

&esp;&esp;音音攥紧了鞭子，轻轻摇了摇头。随心，不好。

&esp;&esp;高家一党，心思动来动去，最终都落在小舅舅和太子这里。越到这个时候，支持力量就越显得重要，别说联姻沈家，要是有分身，音音想，自己能联姻两家三家才好呢。

&esp;&esp;可偏偏，青礼侯世子那边又弄出一个翠儿，一个卖身葬父的贫家女，被恶霸盯上，幸好撞上了青礼侯世子，世子救了人，把这女孩带入府中做了丫头。

&esp;&esp;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丫头当着当着就跟世子滚到床上去了，后来还处处跟青儿为难。

&esp;&esp;音音看着送来的消息气得咬牙，这样后宅隐私都能“怎样？你总不会容这样利用你的一个——人，真进了三皇子府，真攀上高枝舒舒服服过日子吧？”

&esp;&esp;“所以，姐姐知道为何您的娘亲这样厌恶我娘吗？”即使对人反应洞若观火的音音，这么久了，也始终没真正弄明白三夫人这一点。

&esp;&esp;谢汝臻一噎，没好气道：“本就是不对头的人，不也正常。”

&esp;&esp;谢念音点头：“本就是不对头的人，确实正常。所以，你为何坐在这？”

&esp;&esp;谢汝臻又一噎。

&esp;&esp;半日才道：“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

&esp;&esp;音音哦了一声：“这倒是，如今你也不配让我生气了。”

&esp;&esp;谢汝臻瞪了眼：“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如今我们都长大了，都是要各自出嫁的人——”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非常难为情，深呼吸才道：“怎么说都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

&esp;&esp;这是来——，求和？

&esp;&esp;音音挑了挑眼皮，端了茶盏，看她，“有话直说。”

&esp;&esp;谢汝臻已近乎软化的态度，换来的却依然是对方不留情面的不耐烦，直接也火了：“你这样，我可走了！”说着就要起身。

&esp;&esp;音音直接放了茶盏，“慢走，不送。”

&esp;&esp;谢汝臻再次一噎，脸色难看了一会儿，见没人给自己台阶下，索性直接自己坐下了，冷笑道：“你不把我当姊妹，看得跟仇人一样，你还不知道呢吧，你的好姊妹，背着你干出了什么事儿！”

&esp;&esp;音音这才正眼看她。

&esp;&esp;谢汝臻本想找回些面子，奈何音音意思很明显：要么说，要么走。

&esp;&esp;她谢念音想知道的事情，有的是法子能知道，还轮不到谢汝臻在她面前摆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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