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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第2页）

&esp;&esp;所以他一眼就看出。

&esp;&esp;这是一柄废剑了。

&esp;&esp;大概又是人生头一次，神主由衷希望，这是一场幻境，是楚明姣太不讲良心，记吃不记打，专门捣鼓出这一场戏对付他。

&esp;&esp;好叫他尝尝真正的锥心之痛。

&esp;&esp;“本命剑怎么了。”

&esp;&esp;江承函触了触她的脸颊，声音轻极，贴在她肌肤上的指节却冰凉，颤抖，明明亲眼所见真相，可不愿相信，非要听见她的回答才算数。

&esp;&esp;楚明姣贴住他颈侧靠着，几乎能听到这具身躯下，血液逆流的声音。

&esp;&esp;他的心跳慢得要停掉。

&esp;&esp;明明是已经平静接受了的事实，他这么一问，她又不可遏制的觉得难过起来，一张嘴，却吐不出任何话，只有血块。

&esp;&esp;本命剑自带的法诀，损耗的是自己的命数与潜能，效果好，但后作用亦不小。

&esp;&esp;脱力之后极尽难熬。

&esp;&esp;好在，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esp;&esp;江承函不问她话了，也不管禁区外是个怎样的情况了。

&esp;&esp;他好似真成了雪地里的魂灵，楚明姣每次弯身吐得稀里糊涂，身上时冷时热的痉挛，他便叩开她的齿关，给她喂下一颗药丸。

&esp;&esp;或许这反噬也有个时效，或许是这些价值连城的药丸起了作用，楚明姣的情况渐渐好转。

&esp;&esp;她想说话，江承函凑上前听，却见她唇瓣一张一合，他接了满手的血。

&esp;&esp;温热，粘稠。

&esp;&esp;这是她正流逝的生命。

&esp;&esp;白色魂灵染成了血色，江承函看着指缝间的血，呼吸凝滞，眼里常年堆聚的玄冰被敲碎了，横亘着悬浮，冒着冷气。

&esp;&esp;那冷气不是对别人的，而是自己的。

&esp;&esp;楚明姣终于缓过来一些，见他短短半个时辰内，连天生挺直的背脊都快弯折下去，眨了下眼，默不作声地从袖口掏出干净帕子，摁在他指缝上。

&esp;&esp;才动了一下，就被他捏住手指。

&esp;&esp;“什么时候的事。”江承函看着她，喉结颤动：“多久了？”

&esp;&esp;楚明姣答得诚实：“十几年前，但那时候不严重，今年才发作得厉害一些。”

&esp;&esp;“你从未想过和我说。”

&esp;&esp;“对。”

&esp;&esp;“为什么？”

&esp;&esp;楚明姣迎着他的视线，方才的一番折腾，她的眼仁和沁了水一样湿漉漉，还没完全缓过来：“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你我都是一样固执的人。我们理念不一，我挂念山海界，你挂念凡界，可最后谁也不会退让。将伤口揭开，你会囚着我，困住我，想尽各种办法让我疗伤，让我远离凡界与山海界的纷争。”

&esp;&esp;“但我不愿意。”才好一些，就一口气说这么一长段话，她顿了顿，江承函又送来一颗药丸，她就着他的手指咽下，接着说：“我的家在这里，纵使天下人都认为它该死，我也要为它搏一搏。”

&esp;&esp;江承函指节收拢，这位凛若冰霜的神灵受不住似的抬起下巴，径直打断她：“你如何为它搏？你为它搏取生机的方式，就是明知剑心受损，还一再贸然动用它，甚至掐出法诀，生生撷取自己的生命？”

&esp;&esp;“你如今的状态，与深潭拼完，还能有活路吗？”

&esp;&esp;楚明姣沉默了会，道：“古来之事，从来只看结果，不论牺牲。”

&esp;&esp;“那我呢？”江承函胸膛起伏了下，倏地抬睫，问：“你下这种决定时，可有想过我？”

&esp;&esp;他这一抬眼，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尾竟被胭脂色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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