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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2页）

&esp;&esp;李大虫一家吃得美极了，却可怜了附近的人家。

&esp;&esp;只因那股腊汁肉的味道太香太浓了，如今北风刮得又紧，一下子就飘散开来，飘得满村子都是。入夜本就气温低了不少，隔壁小孩还特意打开门去闻那股肉味，冷得鼻涕都挂了一脸，真是造孽啊。

&esp;&esp;“阿娘，臭蛋家煮肉了，太香了。”

&esp;&esp;“阿娘，我也想吃肉啊啊啊啊啊啊。”

&esp;&esp;“阿娘，求求你了，我们明天吃肉好不好？”

&esp;&esp;隔壁小孩哈喇子流了一地，在肉香面前，热乎乎蒸饼显得索然无味。他哭闹着不肯吃饭，被揍了一顿后，终于乖乖地掰着蒸饼，脸上挂着泪珠，小口地吃着。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妇人和丈夫咬了咬牙，决定明天买几两肉吃吃，解解馋。

&esp;&esp;小孩都馋哭了，难道大人就不馋吗？

&esp;&esp;李大木吸溜着口水，平生一次觉得吃饭都不得劲了。往日里狼吞虎咽的样子全没了，脑子里全部都是肥得流油的肉啊。他看向自家媳妇，一本正经地说：“嗯，冬天该补补了，多买点肥的。”

&esp;&esp;“当家的说得对，我去切半斤肥肉吧。”满脸麻子的张氏闻着肉香，恨不得一闭上眼睛就能吃到嘴里。

&esp;&esp;李大木为多吃肉找了个理由：“半斤太少了，这会儿天气冷，买多点放着不坏。”

&esp;&esp;张氏点点头：“是的，炖了一大锅，能省点柴火，吃到过年了。”

&esp;&esp;说是吃到过年，哄哄自己罢了。肉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家人抢着吃，哪里能留这么久？张氏看向大妮一家的方向，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明天他们也吃肉，香死他们那群穷光蛋！

&esp;&esp;第二日，不约而同的，张屠户的生意特别好，前所未有的好。

&esp;&esp;村民们蜂拥着去买肉，多的要两斤，少的要三两，都说要解解馋呢。昨夜里的肉香味勾得人心痒痒的，小孩饿得哇哇直哭，躺在床上直打滚。加了香料的腊汁肉比白水煮肉强太多了，浓郁的酱香味是人们从来没有闻过的，勾得人直发慌。

&esp;&esp;“昨夜里是谁家炖肉？那味儿太香了！”

&esp;&esp;“可不是么，我长这么大，还没有闻过这么香的肉呢！”

&esp;&esp;“可怜我家那小子，闻着肉味就走不动了，连做梦都想吃肉。”

&esp;&esp;“我倒是知道谁在炖肉。”满脸麻子的张氏压低着声音，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才说，“是李大虫家的，他的两个女儿回来啦……这家没良心的，女儿在外面挣钱，他们也好意思大口吃肉。”

&esp;&esp;李大虫家的两个女儿？那不就是大妮和小妮嘛！

&esp;&esp;众人心有所感，数月前李大江家的媳妇说刘五娘在外面“干活”，还把两姐妹给带走了。大家还半信半疑，不大相信两个瘦弱的小姑娘会去干那种事。如今看来都吃上肉了，肯定是姐妹俩“享福”去了。

&esp;&esp;一个婆娘叹息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想着叫人家教我两手炖肉的法子，把肉做得好吃一些。”现在知道这种情况，她是不敢上门了。

&esp;&esp;谁知道李大虫家的有没有干些扯皮条的活？平白惹上不清不白的名声，那在村子里怎么做人啊！

&esp;&esp;得亏他们这般想法，大妮一家人做好吃的，也没有人上门打扰。臭蛋看着昨晚吃剩的肉，笑得合不拢嘴，他不时瞄向门口，生怕有人上门讨吃的。这么好吃的东西，连带那飘满油花的肉汤，他也不像分给别人。

&esp;&esp;到了傍晚，姐妹俩把腊汁肉再热一热，熬了一锅小米野菜糊糊，算是做了晚饭了。

&esp;&esp;五花肉在汤里泡了一夜，那滋味比前一天吃的更加入味。柴火一烧起来，肉汤咕噜咕噜地沸腾着，红棕色的肉块上下浮沉，散出去的鲜香味儿，比昨天的还强上几倍。

&esp;&esp;隔壁小孩又闻到这股味道，比昨天更难过了，嚎啕大哭：“阿娘，我想吃臭蛋家的肉，不要吃我们家的！”

&esp;&esp;自家的肉只用白水煮过，汤汁也清得跟白水差不多，隔壁小孩闻着风中的味道，吃肉都不香了。

&esp;&esp;小孩越馋越哭，探出头去望李大虫家瞧，气得他娘差点把筷子都摔了。张氏指了指桌上煮好的一碗肉，板着脸骂道：“你昨个儿闹着要吃，娘都给你做了。你这死小孩，有得吃还挑肥拣瘦……是不是那隔壁的小娼妇？引着你不学好！”

&esp;&esp;说着，她一个巴掌就要往孩子身上打去，打得隔壁小孩嗷嗷直叫。这孩子不当家不知道艰难，买这碗肉的钱足足可以买好几斤粮食了。要不是看在这是从自己生的，她才舍不得给小孩吃肉呢。

&esp;&esp;“耶耶，救我，阿娘要打我！”小孩灵活地跑开了，就躲在父亲李大木的身后。

&esp;&esp;“莫打孩子，莫打了。”李大木瞧见自家婆娘的样子，不满地皱了皱眉，“你做肉的本事比不上别人，我不也没有嫌弃你吗？”唉，这媳妇的厨艺真是太差了，和李大虫家的没法比。

&esp;&esp;人家炖的肉才叫肉啊，自家婆娘炖的肉，别说孩子，连他都没有食欲。

&esp;&esp;张氏见当家的发话了，才悻悻地停下了手，小声骂了两句。她心中有些埋怨，都怪李大虫家的，咋把猪肉整得那么香，连带她家里都吃得不安生。

&esp;&esp;她尝了自己做的肉，心下知道这同样是猪肉，差距却非常大。两相对比之下，她做的肉没滋没味的，有点膻味，根本没有那种香飘十里的效果。瞅着自家男人和孩子，有一口没一口的，脸上丝毫没有因为吃到肉而感到高兴。

&esp;&esp;吃着一点儿也不香的肉，一家子心里更难过委屈了。

&esp;&esp;除了盛出来的这碗肉，家里还有小半锅呢。可是这肉做得不好吃，口腹之欲没有享受到，硬生生白费了买肉的钱，气得张氏的肝都疼了。

&esp;&esp;她有些后悔了，她要是没在外面传播大妮和小妮在“享福”的八卦，是不是她就可以上门讨教，问问这肉是咋做的，怎么会做得那么香。要是那两姐妹肯帮她把肉一块儿做了，那就更好了……

&esp;&esp;人生哪有早知道啊！

&esp;&esp;张氏如今可没那个脸皮上门。

&esp;&esp;和旁人家里的气氛不一样，李大虫家里其乐融融，剩下的粮食不多，干脆就都煮了，今天吃顿干饭。大妮和小妮带了钱回来，不仅可以买粮食，还可以买过冬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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