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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第1页）

&esp;&esp;夏日的酷热已近在咫尺，若是还在长安时，乐游原上定然人潮如织。

&esp;&esp;喝不完的酒。

&esp;&esp;作不完的诗。

&esp;&esp;射不完的箭。

&esp;&esp;年纪轻轻位高权重金吾卫上将难得有些伤感起来，自见过定远公，他总忍不住想起昔日的定远公世子。

&esp;&esp;大梁的风华意气死于何时？

&esp;&esp;也许就死在大雨倾盆，泥泞满地，被挖开的洞穴里，被割去舌头活埋的少年将军死去的那一刻。

&esp;&esp;如今的定远公也是风华正好，气势凌人，还有几分少年意气。

&esp;&esp;可东都洛阳终究没有乐游原。

&esp;&esp;她是北疆的定远公，不是大梁的定远公。

&esp;&esp;紫微宫流杯殿前的鱼塘边上，卫薇正在喂鱼，一块以油脂、麦粉糅杂而成的鱼食被她在手中反复团磨，成了小小的一粒又一粒，被她扔进了水中，引得群鲤翻滚。

&esp;&esp;用来团鱼食的手正是被圣人握在手里的那只，如今上面已经满是油香。

&esp;&esp;“想让世家死，也不想让寒门兴，所以吕家要死，郑家要留着……”冷冷一笑，皇后看着池中的鱼，小声说道，“可打下去一个吕家又怎么样？侵占盐池铁矿的世家数不胜数，这事甚至不能摆在明面上。”

&esp;&esp;两粒鱼食正好投进一条鱼的嘴里，卫薇说：

&esp;&esp;“你当日送了那药给我，跟我说世上有千种药，能做万种事，唯有一事是药所不能及，那便是后悔。”

&esp;&esp;今年才二十五岁的皇后突然笑了。

&esp;&esp;“我竟至今也未后悔过。”

&esp;&esp;她笑得像是十几年前在菩提树下看着被换来的签文，有些腼腆羞赧。

&esp;&esp;“我不后悔，不然，你当初换了签让我从别院逃出来……岂不是更该后悔？”

&esp;&esp;昨夜，卫薇又做了她十几间常做的梦。

&esp;&esp;“如今你们父兄皆死，我也答应了外面匪兵自尽以换一女儿能被送回长安，这里有两根签，到了此时，你们都是卫家女，也无所谓是否我亲生，长签出门，短签同死。”

&esp;&esp;卫薇的手在抖，她还没来得及碰到签，有旁人的一只手直接抽了一签出来。

&esp;&esp;下一刻，那签被塞在她的手中。

&esp;&esp;好长啊，好长的一根签。

&esp;&esp;“阿……”

&esp;&esp;“阿薇，我与你换的并非是生死，而是无边苦难，各走一头。”

&esp;&esp;那人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esp;&esp;卫薇只能看见她水蓝色的裙角。

&esp;&esp;这十几年，她便是这样，一次次，在她面前离去。

&esp;&esp;“吕家要死绝了，阿姊。”是被她跪过而不肯开门的吕家，是不肯救她阿娘与阿姊的吕家呢。

&esp;&esp;“慢慢来，我一个一个，送他们走。”

&esp;&esp;卫薇一抬手，又有两粒鱼食，落在了头上一点红的银色锦鲤张开的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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