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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1页）

&esp;&esp;郑玉衡道：“如若是为您分忧的事，那应当算臣运气很好才对。”

&esp;&esp;董灵鹫微微一笑，跟他道：“既然如此，那就暂且做回太医几日。这种事若是放在底层小吏身上，纵然有功，一则容易被收买、被暗害，难以上达天听，二则，顶头一层一层的官员，盘剥功劳，到时候就算有功无过，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主事的身上。”

&esp;&esp;“幸而，”她说到此处，停顿一息，笑意渐浓，“郑大人不是一般人，官职虽小，却可以时时禀报到皇宫大内之中，还有哀家做你的靠山。”

&esp;&esp;郑玉衡心道，这个靠山方才还假装不认识他，把自己玩弄得不知所措、失魂落魄。

&esp;&esp;董灵鹫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伸手捏了捏这张清俊白皙的脸，端着架子道：“有这种靠山在，爱卿总得有些牺牲吧。不然我这么赶来救你，让慈宁宫闭门谢客一整日，岂不是太便宜郑卿了？”

&esp;&esp;郑玉衡一听她这么叫，猛然被触动了隐藏在文士骨子里的羞耻心，一旦君臣之间的界限明显起来——再这么明显地越线，就能让从来以读书入仕为理想的书生感觉到深刻的羞惭、愧疚。

&esp;&esp;放在小郑大人身上，好像很适合要挟他做什么出格的事。

&esp;&esp;董灵鹫手指下滑，钳住他的下颔，力道很轻，语气也很轻柔，与他对视道：“除了身体以外，还有别的回报给哀家吗？”

&esp;&esp;郑玉衡呼吸一滞：“臣……”

&esp;&esp;“钧之，”董灵鹫微笑着说，“你要学的还很多呢。”

&esp;&esp;……

&esp;&esp;至于太后娘娘所说的“要学很多”，究竟是治国理政安天下，还是争宠伺候的欢好之事，又或是两者兼而有之，那就难以揣度、不知内涵了。

&esp;&esp;除了郑钧之以外，其余被关押进狱中的官员小吏，都在户部任职了起码两年有余，无法跟账目中的虚报错漏脱开干系，最起码也有一个渎职的罪名等着他们。

&esp;&esp;许祥将这群人守得严丝合缝，日夜审讯。那位温衙内早就熬不住了，已经胡言乱语，大哭着让他的侍郎哥哥救他。

&esp;&esp;温侍郎倒也不是无情之人，在知晓温皓成被抓走的

&esp;&esp;孟摘月是大理寺的常客。

&esp;&esp;自从公主对往年大理寺审理的案子产生兴趣后，她讨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常来常往，翻看卷宗、熟读律法，短短月余，对《大殷律》的掌握和了解还要胜过初来大理寺任职的新官员。

&esp;&esp;公主自小受教，读书、识字、明礼，因为董灵鹫的督促和特意吩咐，她也读过一段时间的四书五经。

&esp;&esp;孟摘月擅辩谈，在谈玄论道、打磨机锋上，比她的兄长更有天赋。只不过清谈在大殷本朝的地位并不高，从明德帝继位起，便更看重切实的治国之法，认为清谈误国，所以公主的这一天赋也没有得到较大发挥，从十五岁后便掩盖了下来。

&esp;&esp;檐下小雪纷纷。

&esp;&esp;许祥进入堂中时，除却收容查对笔录的官僚之外，公主殿下就坐在不远处，一位年约二十余岁的青年才俊正围着她说话。

&esp;&esp;此人名叫王兆鹤，是大理寺卿的嫡子，在他亲爹的手底下做官，也可以被称一声“衙内。”

&esp;&esp;孟摘月此前没有叫人，自己登梯爬高，查阅旧书，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扭伤了脚，走不得路。她本想太医诊治过后就回去，然而想到今日是内厂送刑讯笔录的日子，便又等了等。

&esp;&esp;在那日内狱坦明心迹后，两人并不是没有再见过。

&esp;&esp;内厂每一旬，都会来大理寺送一趟公文笔录，她时常远远地望见许祥。

&esp;&esp;许秉笔言辞如故，面色从来都平静到蒙着一层霜、一层冰的地步。故而，孟摘月从来不曾大声惊扰，只在偶尔代为交接时，才多问一句。

&esp;&esp;多问的那句话，也不过是：“天寒地冻，如此节气，许秉笔保重身体。”

&esp;&esp;而许祥大多沉默行礼，谦顺无比，回：“奴婢叩谢殿下关怀。”

&esp;&esp;看，像这样简单的言辞交谈，他也必须隆重到需要“叩谢”的地步，哪怕孟摘月免去他行礼，也无法免去他对自己一再压低、一再拘谨的约束。

&esp;&esp;但孟摘月还是期望着这一日，这几乎成为天性贪玩的她，面对枯燥律法和卷宗的好学动力。

&esp;&esp;许祥进入堂中后，似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视线被那位青年官员的背影挡住了。

&esp;&esp;他很快敛回，将木箱里的文书一件件拿出来，与大理寺官员交谈。

&esp;&esp;孟摘月自从见到他进来，就盯着他的身影，然而眼前这个人素日里知趣，今儿却像个碍眼的苍蝇似的，嗡嗡叫个不停。

&esp;&esp;她有些着急，抬首矜傲十足地呵斥道：“本宫不爱听，你站远一点。”

&esp;&esp;王兆鹤一开始对昭阳公主的到来很是抵触，后来因卷宗频频接触下来，不仅逐渐改观，还对才思敏捷、活泼美貌的公主产生了仰慕之情，对驸马都尉这个身份颇为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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