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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第3页）

&esp;&esp;果不其然，老住持又在忙里偷闲，蒲扇遮面，翘着二郎腿，在后殿佛像后，呼呼大睡。

&esp;&esp;宣珏还是没有打扰他，从香案上拿起三炷香，点燃上香。

&esp;&esp;许是破烂偏殿的劣等香味道刺鼻，住持睡梦里打了个喷嚏，五迷三道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啊？离玉来了啊。下棋还是算卦呀？”

&esp;&esp;“之前的那局棋吧。”宣珏已在一旁落了座，从破旧的棋盒里拎出石子，摆上旧棋。

&esp;&esp;两年前，戚文澜因秦家一事，匆忙寻他。他便说这盘棋暂封，改日续。

&esp;&esp;这一改，等到了两年之后。

&esp;&esp;住持呵欠连天地走到棋局前，俯身一看，道：“此处摆错了，当时老朽不是悔棋了么，按照悔棋之处的摆。”

&esp;&esp;宣珏：“……”

&esp;&esp;第一次见人悔棋如此理直气壮，他好脾气地笑了笑道：“之前不也说过，您走得那步新棋，未必如前么？”

&esp;&esp;住持奇怪地看他一眼：“这次下白子的是你。给你留点机会，不好？”

&esp;&esp;宣珏指尖一顿，抬眸，和住持浑浊而悠远的目光对上。

&esp;&esp;“好，多谢。”

&esp;&esp;他捻起已落的定局，复又落子，道：“大师您说，人死，能复生吗？”

&esp;&esp;“世间千奇百怪的事儿多了去，谁知道。”住持喝了口苦茶，“怎么，民间话本看多了啊？”

&esp;&esp;宣珏微不可查摇了摇头：“不是。突发奇想一问。”

&esp;&esp;“无稽之谈，也未必空穴来风。”住持笑呵呵的，“说不准，说不准咯。”

&esp;&esp;宣珏不紧不慢地布置棋路，心里却在想：不对劲。

&esp;&esp;他本以为再回曾经，已是荒谬，甚至会怀疑，那只是让人肝胆俱裂的梦。

&esp;&esp;可蛛丝马迹，前因后果，连带见着她时的心动难明，都不是假的。

&esp;&esp;一人已是荒谬，两人呢？

&esp;&esp;他试探过三四次，毫无破绽，便也只能吃下踽踽独行的苦痛。

&esp;&esp;但最近，却愈发难以捉摸了起来。

&esp;&esp;托老住持耍赖的福，这局赢得勉强，但好歹赢了。

&esp;&esp;宣珏正准备告辞离去，住持却忽然叫住他：“离玉。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孩子，太独。”

&esp;&esp;不是谁都能因着一盘棋，把自己闷上一天，不吃不喝的。

&esp;&esp;“路有很多，太倔太狠太执拗，都会越走越窄，越走越薄的。”住持走到佛堂前，隐没在阴暗里。

&esp;&esp;上方，漫天神佛垂眸慈蔼，随着他的回音一道，也仿佛开了口：“有时候，甚至悔过重来，也是一条道。落子无悔，但不是不能悔。无悔之心，悔过之意，能并存。”

&esp;&esp;住持指了指前殿：“嗅到你身上有药味，凝神清心的方子吧？梦魇作祟，也可去求个平安符，喏，去拜拜菩萨吧。”

&esp;&esp;世人都说他温润翩翩，世家典范。

&esp;&esp;就连家人，最多也只说他两句心思太重，这是第一次，有人直白地道出他的“独”和“执拗”。

&esp;&esp;宣珏只能行了个礼，谢过好意，求了张符篆。

&esp;&esp;他心知肚明，不痛不痒的希冀罢了，晚间想了想，却还是将描绘精致的符篆挂在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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