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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esp;&esp;这是一场尴尬的典礼，帝后回宫之后各有情绪，皇帝尚且隐怒不发，皇后回了中宫便勃然大怒，对太子妃愈加不满，据说还扫落了一对珍贵的薄胎瓷瓶盏。

&esp;&esp;苏青禾回东宫之时，车辇与金城公主的马车相遇，宫道上必然只容一队仪仗通行，本着对这位公主的尊重，她想着要不要打破规矩对这位公主稍许谦让，想来门主也不会在此事上过于计较，可是金城公主恪守规矩，已命人先移开马车了，躲出公道之畔让画扇门门主先行。

&esp;&esp;苏青禾只能命随从继续走过去，与公主的马车擦肩而过之时，公主在车内道了一句：“恭送门主。”

&esp;&esp;那声音柔和动听，也恭敬诚恳，令人心头愉悦。苏青禾对公主的印象大好，忍不住想着熟知天下事的沈屏对她说过的话：

&esp;&esp;公主为皇七女，是陛下的元太子妃所生。当年陛下在东宫之时与太子妃张氏感情甚笃，可惜太子妃命薄，在陛下登基前两月病薨了，堵留下一子一女，一子为今上的火光

&esp;&esp;九光阁在弘文馆之畔，楼层较高，最初为道观，后来改成了画楼，顶层四面开窗可观摩景色。烟波湖岸上有一处高台——望月亭，攀登可与九光阁遥遥相对。

&esp;&esp;郭云澜裹了披风登上望月台，这初春的天气一到夜里便十分寒冷，早年她随父兄出征之时不幸落入寒潭，留了病根，往后天气一凉她便畏手畏脚，连当年的许多活动都不敢做了。

&esp;&esp;她极讨厌她这副身子，当年的她纵横边疆，豪情万丈，武艺骑射样样精通，追逐雄鹰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如今的她只能作为金丝雀死守在这死气沉沉的东宫里，四周都是循规蹈矩的礼仪，束手束脚的制度，她厌倦这样的生活，也极想要突破，可不论是身份还是身体，都已经把她牢牢地固定在这一方天地里了，再也无法展翅高飞。

&esp;&esp;她还是不服输的，因此出走骊山行宫，从不做皇后给她安排的礼仪功课，而是骑马围猎，她想找回当年的辉煌，可心里的落差始终无法满足，因为骊山禁苑不是边疆，野兽也不是敌人，她也不是放纵自由的郭家小姐，最重要的，她身畔之人不是当年陪她上山下海，仗剑江湖的男子。

&esp;&esp;在别人眼里，她的行为不过乖张、任性、不识大体而已，又有谁知道她只是不甘心，只是想通过其他途径寻找平衡。她本是雄鹰之性，怀有鸿鹄之志，如今却被当做金丝雀圈养，她岂可就此像金丝雀那般认命了呢？这还不如拿刀抹她脖子上！

&esp;&esp;郭云澜眼帘微垂，隐下心中的不甘对身旁的影卫道：“他回来了，还是不肯见我么？”

&esp;&esp;影卫拱手答：“门主多有不便之处，恐怕……”

&esp;&esp;郭云澜嘴角微扯，露出清冷地笑：“他是有多不便？四年前我嫁与东宫，他从此不肯见我，他也只不过……怨恨我当年的举动罢了。”

&esp;&esp;郭云澜心中郁痛可也倔强地忍着，他不见她，那她也不见他好了，看这四年的相思之苦，谁捱得过谁！

&esp;&esp;当年她知道自己被选为太子妃之时，也曾经抗争过，然而祖父的一番话令她醍醐灌顶：“郭家哪怕再辉煌也只是臣子，臣子一旦手握重兵便功高震主，郭家若不顺着皇族做些舍弃便引来杀身之祸，你忍心看着郭家上下一百三十口将来男奴女娼，或者死于菜市场么？”

&esp;&esp;她是自我的，可也做不到自私，她是郭家唯一的女儿，多年来父兄叔伯的宠爱令她铭记感激，因此她摒弃情爱入主东宫了，跟随她上缴的还有郭家的一部分兵权，就此打消皇族对郭家的顾虑，郭家从此才能安稳，至少有她在的一天郭家还能安稳。

&esp;&esp;“他派了个傀儡出来不就是接近太子，我顺了他的意了。看，即便他不见我，我仍可无私地帮助他，哪怕背叛自己的丈夫！”

&esp;&esp;她要让丹毓时刻感受到她的存在，让他知道他无法摆脱她，他心里的位置只能有她，不可能移情别的女人，即便她死了，他也只能痛苦后悔一辈子，而无法解脱！

&esp;&esp;影卫低叹，最终仍是偷偷说了句：“门主今夜觐见天子，也许门主……”

&esp;&esp;“他不会来的！”郭云澜冷硬地打断影卫的安抚，可心里闪过一道光，她还是想见他，四年一千五百多个日夜，思念成疾，思念隐忍，思念增怨，如今却又给了她一丝希望，她必须见他，她得想办法让他来到东宫！

&esp;&esp;郭云澜往高台之下走去了，远处笙箫响起，九光阁的歌声弥漫整个夜晚。

&esp;&esp;…………

&esp;&esp;九光阁之内。

&esp;&esp;苏青禾正坐在西方，太子为了与她平起平坐故而改筵席设在她正对面的东方，而非上位。

&esp;&esp;每逢佳宴必迎歌舞，太子笑道：“画扇门以音律歌舞见长，却不知门中如何训练飞天美人儿？”

&esp;&esp;苏青禾笑道：“门中每年皆往各地挑选童男童女甚众，然而入选画扇门的只有寥寥数几，入选者皆是资质出众的天才，而非大器晚成者。”

&esp;&esp;太子点头：“原来如此，我见美人身上皆散着异香，天生如此？”

&esp;&esp;苏青禾笑道：“飞天美人儿不仅仅歌舞音律出众，还须得擅于调香，香料是美人儿自个研制的，所使之香出彩，亦可使宾客神采奕奕，赏心悦目。”

&esp;&esp;“美人儿还会研制香料？”太子暗暗称奇，“平日都使的什么香？”

&esp;&esp;“奢兰、迷迭、芜华等等，名目甚多。”顿了一下苏青禾又补充道，“这些香料多采集花木草本，也包含名贵膏脂，对身体有好处，殿下手中的珠石也可制成香料哩。”

&esp;&esp;太子举起锦囊上镶串的珍珠，笑了笑：“这可是东珠，也能制香？”

&esp;&esp;苏青禾高深莫测地点头，她身为苏家子女，从小耳濡目染对香材一清二楚。“当然，不过东珠研磨成香不在于它本身有香，而在于它可催化其他香料散发不同的味道。”

&esp;&esp;“还有这等奇事？”

&esp;&esp;“确实如此，古书皆有记载呢，《铭香集》有云：东珠配与麝香、艾草、迷迭焚烧可散发紫色烟雾，嗅之神思愉悦，恍若登仙境……”

&esp;&esp;说起调香，苏青禾极有见解，甚至可滔滔不绝地讲个几日夜。太子好学，听得津津有味，末了，太子笑道：“没想到门主位高权重，却也对调香如此了解。”

&esp;&esp;苏青禾轻咳两声，打哈哈掩饰：“门中掌管飞天美人儿，美人所使之香本座自然清楚。”

&esp;&esp;太子兴起，神采奕奕道：“说到调香，本宫有一位友人，曾是本宫的伴读，他对调香钻研多年颇有建树，两年前他赠了本宫几块名香，因材料珍贵稀罕，本宫无从下手一直收藏着，如今可拿出来与门主讨教了？门主若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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