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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志飞进了屋，发现叶慧没跟上来，扭头不解地看着她，这才发现她满脸都是泪水：&ldo;你怎么了，慧慧?&rdo;而屋里那个清隽青年原本脸上是带笑的，此刻也敛去了笑容，有些意外地看着叶慧，她怎么看着自己哭了?叶慧被大哥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她将目光从魏楠脸上移开，略有些窘迫地抬手抹去了满脸的泪水：&ldo;没事。&rdo;她想过会很快见到魏楠，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真丢脸，为什么见到他就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难道不应该高兴吗?真真切切的魏楠就坐在自己面前。叶志飞将车子放好，回头来安慰妹妹：&ldo;好好的，怎么又哭了?&rdo;叶慧没说话，低头走进屋。魏楠朝她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ldo;是小慧妹妹啊，长高了不少。&rdo;他一笑，就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显得特别温暖可亲。叶志飞宠爱地抬手在叶慧蓬松的头发上揉了揉：&ldo;是啊，我们走的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回来就变成大姑娘了。慧慧，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哥，哥去帮你教训他。&rdo;叶慧的眼泪还是有点不受控制，声音也有些哽咽：&ldo;没有，眼睛里面进沙子了。&rdo;叶志飞和魏楠对视一眼，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借口，眼睛里进沙子会哭成孟姜女一样?声音都变了，分明就是受了委屈。叶志飞说：&ldo;慧慧，这就是我同学魏楠，你中午不是还问起过他。&rdo;魏楠意外地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看着叶慧。叶慧不知道大哥为什么当着魏楠的面这么说，顿时有些窘迫，她低着头打招呼：&ldo;魏楠哥哥好。&rdo;魏楠笑了：&ldo;这么晚才放学，上晚自习吗?&rdo;他的嗓音低沉，一如既往地温柔。&ldo;嗯。&rdo;叶慧点头，不敢抬头看他，怕看见他的脸就控制不住流泪，过去几十年里，她一直在努力回忆有关他的一切，只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再见到他，如今他就坐在自己面前，还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话，这些，她从来都没有奢望过。叶慧打算先回房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ldo;哥，我先上去了。&rdo;叶志飞说：&ldo;等一下，你今天中午不是说有话回头跟我说，是什么事?&rdo;叶慧扭头望着他，皱眉努力回想。叶志飞提醒她：&ldo;就是你说让爸爸从单位辞职的事，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他被人欺负了?&rdo;叶慧朝里屋看了一眼：&ldo;爸爸呢?&rdo;&ldo;他今晚上喝多了，已经睡了。&rdo;叶志飞去将大门关上了，留了一扇小门，这么晚了，妹妹也回来了，店也没必要开了，夜里风大。叶慧将书包放下来，找了个离魏楠最远的凳子坐下来，垂着眼帘，不敢看他：&ldo;爸爸不是在运输公司开车吗，单位经常派他出差，有时候还要去广州。&rdo;&ldo;我知道，家里卖的这些东西，大部分是从广州带回来的吧。&rdo;下午他在睡觉，不清楚情况，晚上下来吃饭的时候，发现很多街坊邻居都来家里买东西，可见生意是真不错。&ldo;对。这些都是从广州批发回来的。可是去一趟广州太不容易了，我跟着去了两次，翻山越岭，路况很糟糕，碰上下雨天可能会塌方，路上还有很多偷油贼、拦路打劫的人，很不太平。前两个月爸爸去广州的时候就遇到路匪了，他的助手小唐被人打伤住院了，幸好爸爸没事。跑长途太危险了。&rdo;叶慧叹了口气。叶志飞眉头紧锁：&ldo;现在治安这么乱吗?&rdo;他刚从部队回来，完全不了解现在的社会风气，居然有人敢拦路抢劫，真是好大的胆子。叶慧点头：&ldo;很乱，这两年治安很不好。&rdo;一直没说话的魏楠开口了：&ldo;这么看来确实不太安全，能不能让叔叔调换到别的岗位上，比如开短途或者公交车?&rdo;叶慧抬起眼帘看他一眼，摇头：&ldo;他跟单位申请了，暂时换不了。跟爸爸学车的徒弟暑假的时候就辞了工作出去单干了，自己买了辆拖拉机给人拉货，三个月赚了五千多。所以我也想爸爸自己出来单干。&rdo;按说这种事不应该当着魏楠的面讲，但她实在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外人看待。叶志飞和魏楠一听这个，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开拖拉机这么赚钱?也不怪他们大惊小怪，要知道他们当兵一个月的津贴还不到十块钱，现在的工资水平也就是十块一个月。叶志飞问：&ldo;慧慧你说的是真的?&rdo;叶慧点头：&ldo;肖英雄是这么跟我说的。就算是有水分，我估计也差不太多，上次对面街有一家修房子，请了拖拉机拉材料，一车运费就要六块钱。爸爸开大车给单位送货到隔壁市，一趟不也要一百多块钱运费吗?&rdo;魏楠说：&ldo;叔叔在单位有正式工作，又不是实在没办法，怎么肯辞了工作不干?&rdo;&ldo;就是这个原因，我爸舍不得那份正式工作。&rdo;说到这里她轻叹了口气。叶志飞沉默了片刻，对妹妹说：&ldo;算了，这事爸爸有自己的考量。你去睡吧，明早还要上学。&rdo;&ldo;嗯，哥你也早点休息。再见!&rdo;叶慧站了起来，也不敢多看魏楠一眼，转身上楼去了。&ldo;再见!&rdo;魏楠知道那句再见是跟自己说的，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上楼消失不见。叶志飞抬手在好友肩上拍了一下：&ldo;看什么?&rdo;魏楠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不过很快镇定下来：&ldo;你妹妹有点出乎我的意料。&rdo;&ldo;出你意料的漂亮?&rdo;叶志飞戏谑地看着老友。魏楠摇头：&ldo;是出乎意料的有主见和胆识。&rdo;叶志飞叹息说：&ldo;我妈不在了，爸爸又总不在家，家里几乎是她当家，什么事都她挑着，特别坚强。不过她今天哭了两回，我感觉都有点不像她了，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rdo;他还有点介意妹妹的眼泪，作为哥哥，一定不能让人欺负了自己的妹妹。魏楠想起刚才叶慧进来的时候，是看到自己才哭的，当时她的眼神有种让他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是自己惹哭了她似的，那表情叫人心疼，可是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呀，而且之前也没有多少交集：&ldo;她今天还哭过?&rdo;&ldo;嗯，中午见到我的时候也哭了，哭得好大声。不像刚才，她刚那么哭得我都难受了，是不是在哪里受了委屈?&rdo;叶志飞自言自语地说。魏楠说：&ldo;可能当着我的面不好说，你回头再问问她就知道了。你说她今天还问起我了?&rdo;叶慧为什么会问起自己?他在努力回想自己四年前和她有什么交集，然而并没有印象。&ldo;哦，她就那么随口一问，她知道你跟我一起在当兵。&rdo;魏楠了然，站起身，他的身量和叶志飞差不多，只是身材更为颀长，配上他清隽的五官，整个人气质特别出尘脱俗：&ldo;我先回去了，明天上午民政局门口见吧，不知道给分配在哪儿了。&rdo;&ldo;明天就知道了。那就明天见，路上小心。&rdo;叶志飞拍拍老友的背，送他出门，打算找个机会和叶慧好好聊聊，他以前觉得妹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现在发现需要重新评估一下。叶慧回到楼上，在缝纫机旁坐了下来，一扭头，就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顿时用手捧住了脑袋，简直要抓狂，她的发型简直是太丑了，还没来得及理发，又因骑车被夜风吹成了爆炸型，她刚刚就是这个样子去见魏楠的?这也太丑了吧，魏楠肯定看得想笑吧。叶慧特别想哭，却哭不出来了，她扑在c黄上，用枕头压住自己的脑袋，特别想将自己的头发都剃光。过了一会儿，叶慧将枕头一扔，算了，丑就丑吧，反正她这辈子也没打算再嫁给魏楠了，不用在乎他的看法。叶慧自我安慰了一番，去洗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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