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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背着她的男人似乎受了重伤,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会停下来喘两口气,而后继续攀往冰雪未融的山道上。
&esp;&esp;“长陵……”
&esp;&esp;那人忽然唤了一声,分明是听到了,但是又听不甚清。
&esp;&esp;长陵伏在他的肩上,几度探过身去都看不到他的面容,她咬了咬牙,使劲全力从他背上滑了下来——
&esp;&esp;蓦然间,天与雪旋转着交织在她眼中,错落的苍穹与寒意都飘摇而去。
&esp;&esp;
&esp;&esp;长陵艰难地睁开眼,入眼处是洁白的帘帐,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映照在上面,晃得有些刺眼。
&esp;&esp;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手脚还有冻感,但不是毫无知觉,她勉强让自己撑坐起来,掀开床帘,看着周遭居室。
&esp;&esp;不是安溪镇的客栈,但是从装潢摆设上看,依旧是一间客栈。
&esp;&esp;长陵呆怔了好半晌,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昏倒前的那一幕。
&esp;&esp;姑姑莫名其妙地发了疯,她被刀划伤,中了毒。
&esp;&esp;她低下头,看自己食指上缠绕着纱布,里头还敷着草药。
&esp;&esp;长陵盘膝而坐,稍作运功,真气流转须臾,逐渐找回了一些暖意,武功似乎没有受限,只是总有一种寒意萦绕在侧,驱之不尽。
&esp;&esp;谁救了我?是姑姑么?
&esp;&esp;门外有脚步声临近,她穿上鞋子,扶着床栏站起身来,刚往前走了两步,门“咿呀”一声就给人推开。
&esp;&esp;目光接触到那一袭青衣时,长陵的心微微一沉,是符宴归。
&esp;&esp;符宴归手中拎着一方食盒,看到长陵站在床边,先是一怔,随即匆忙将食盒放在桌上,往前走了两步道:“你身上的寒□□未消,不能轻易走动……”
&esp;&esp;长陵往后一退,脚底冻得一疼,勉强扶住椅背方才立稳,脑海里各种可能性纷至沓来,最后定格在符宴归身上,她的指节扣得发白:“这是哪里?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esp;&esp;符宴归见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离我远点”,于是自觉退后,安抚道:“这儿是延陵镇的客栈,你中了寒□□后,已昏迷了两日。”看她仍是一脸戒备与彷徨,他又补充道:“那夜你离开后,我仍想再多劝你几句,就跟到了你的客栈,后来就听到了打斗声,等我进到屋内时,你已然昏厥过去……我见你中了寒冰之毒,便擅自做主将你带入军中,让军医为你诊治。”
&esp;&esp;延陵镇?那离金陵已不远了。
&esp;&esp;长陵警惕的看着符宴归,一时摸不清他的套路,只道:“我姑姑呢?”
&esp;&esp;“姑姑?”符宴归怔了一怔,随即了然道:“原来她是你的姑姑……我到之后,她便跑了出去,我当时看你倒在地上,以为你受了重伤,便没顾得上去拦她……她既然是你姑姑,那就真是奇了,为何要对你动手,还在刀上猝了毒?”
&esp;&esp;长陵没有搭腔,越青衣发疯的理由确是古怪,刀上的毒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既然已人事不省了两日,符宴归要对她下手早就下了,倒也没有必要等到现在。
&esp;&esp;她看了他一眼,道:“多谢符相出手相救,我既醒了,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esp;&esp;“寒冰之毒一日在身,姑娘就寸步难行,纵然是我想放你走,你又能走多远呢?”符宴归打开食盒,将里头的热菜一一摆好,最后盛了一碗热粥放在离长陵较近的位置上,“我真是不明白,一日之后就可抵达金陵,你又何必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esp;&esp;粥上撒着香葱和肉碎,淡淡冒着热气,几碟热腾腾地炖罐亦是色香味俱全,既不动声色地刺激着两日没有进食的味蕾,又不动声色地让人觉得唯有将这些东西都吞入腹中,才能缓解这一身寒意。
&esp;&esp;长陵眸光微微闪烁了片刻,随即上了桌,毫不介怀地拾起碗筷,夹起饭菜来。
&esp;&esp;符宴归有些诧异,他本来以为做好了长陵会掀桌走人,“你就不怕我在饭菜里下毒?”
&esp;&esp;“已经中了毒,又有什么好下的?”长陵将瓷罐里的木鱼炖排骨一口气喝个精光,方觉得身子暖和了不少,“符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这次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你之前提过的:符二
&esp;&esp;记忆中,有人曾越过重重荆棘,不顾那尖锐小刺在身上划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痕,非要翻过那一片望不见尽头的山岭。
&esp;&esp;那岭上的荆棘与普通的荆棘不同,每一株都泛着黑青,划破衣裳翻出的皮肉都冒出暗红的血,从胸到腰至脚踝,无一幸免,唯有身后的那一块儿,被他双臂挡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背在身上的人安然无恙,连一根狗尾巴草都不曾拂过。
&esp;&esp;长陵倏地闭紧双眼,好半天,才从那混沌的记忆力抽身而出。
&esp;&esp;又是那个梦,只是不再是雪地,变为了荆棘林。
&esp;&esp;仍看不清背负她的人是谁,但不知为何,这一幕仿佛给她脑子添了一块铅,怪得很,又沉得很。
&esp;&esp;她望着这后林许久,觉得大概是受了这劳什子寒冰之毒的影响才频频看到幻想,便不再多想,关上窗后回到榻上,运以释摩真气,配合南华针法,将寒毒一点一滴逼出体外。
&esp;&esp;诚如符宴归所言,寒冰之并非什么顽毒,最大的特点是能在顷刻间将人冻住,让人难以施为,经她一夜调息,已驱个六七成,想来再多给她一两日,自可不药而愈。
&esp;&esp;天一亮,符宴归便亲自来敲问候门,看门开时,他目中微微一亮:“你还在?”
&esp;&esp;长陵:“为什么我会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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