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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儿,我最喜欢的案发现场之一,”他说,低头看了一下表,问李孜,“想去看看吗?我们还有些时间。”
“如果可以,当然好了。”李孜回答,好奇ward究竟要怎么把她带进去。
ward指示司机朝西四十二街驶去,直到那两座银厦近在咫尺。两人付了钱从车上下来,李孜记得案卷上写着,案发的那套公寓在a座,但ward却径直带她走进b座的大堂。她知道此人总有些超出常理的门道,便只管跟在他后面。
当班的物业管理员是个中年男人,黑色西服,别着铭牌,看到ward进来,朝他点点头,显得十分熟稔,很有默契的把他们带到大理石影壁后面,乘一部货运电梯上到四十九楼。电梯门打开,外面便是消防通道。ward也不多解释,走到通道尽头,推开一扇气窗,从包里拿出一支小巧的数字式望远镜,调好焦距,让李孜看西面a座的房子。
镜头里刚好能看到案发的那个客厅,那个房间整面外墙都是玻璃的,白色的薄窗帘只拉了四分之一,室内的情形看得十分清楚,连靠窗那张条案上的摆件也看得到一个大概——有水晶方尖碑,纯白镶银边的骨瓷人偶,也有青花器皿,还有只粉彩鎏金的小盅,上面描着一朵无根漂浮的白莲花。房间像是刚刚装修过,空落落的,没有丝毫人气,又摆着那么些易碎的瓷器,根本不像曾经发生过命案的地方。
“那是eliyork的产权公寓,他五年前离开纽约之后一直委托物业公司出租,去年夏天才收回来的。”ward在一旁解释,转而又问门卫,“那房子现在还空着?”
管理员点点头,回答:“据我知道,根本就没挂牌租售,好像是因为遗产继承的事情还没落实。而且,空房子多得很,谁会要住死过人的地方。”
“价钱便宜些总会有人考虑的,”ward道,“这样的位置,这样的风景。换作是我也愿意住在那里。”
“你要是真有兴趣,我可以帮你去打听……”管理员说。
ward连忙笑着说不用了,免得老婆当他金屋藏娇。只有李孜还端着望远镜在看——的确,从那间客厅的落地窗看出去,便是哈德森河的码头,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得到艾利斯岛,甚至更远的地方。到了夜里一定是一片灯海,像是漂浮在星空里。换作是她也愿意住在那里。
离开银厦,李孜和ward如约去找han的妻子。他们来到切尔西,按照地址找到哈德森河公园旁一栋战前建筑的顶层loft,改做一间画廊,不很大的,却布置的精致高雅。
han的妻子跟李孜差不多年纪,也是纤小的华裔女人,递过来的名片上写着她的名字,estherpoon,头衔是画廊经理。她请ward和李孜去两楼她的办公室里坐,那是一间半开放式的房间,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河岸的风景。这样的天气鲜有船只出航,泊在码头的小型轻钢游艇清一色盖着靛蓝油布,上面再覆着一层糖霜似的薄雪。窗边的白色玻璃柜里陈列着许多老式照相机,既有看起来就很值钱的古董,也有波普时代流行的宝丽来和loo。一旁的办公桌上摆着几只镜框,李孜注意到其中一张esther和han的合影,照片里的两个人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岁,像一对初绽的花儿一样,年轻、漂亮、犀利。
而眼前的esther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但还不至于彻底乱了方向。她穿着简单,却不随便,英语说得无可指摘,只有极少一些词还是可以听出来她并非是出生在美国的。
ward简单叙述了一下上午在拘留所里事情,说han提到一个新的证人。
李孜在esther脸上看到一种复杂的表情,介乎于两种毫不相干的情绪之间,是宽慰,也是紧张。她很想知道那表情背后的东西,便接过话头问esther:“他提到一个人,一个叫g的女人。事情发生的那天,她可能也在场。你认识她吗?”
esther摇摇头,这一次,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还提到你们结婚前夜的派对g也来了。”李孜继续说。
esther回答:“那天晚上有差不多一百五十个人,你说的那个人可能是他那方面的朋友,我完全没印象。”合情合理的解释。
“他说他们在巴黎又遇到了,有家杂志给他们拍了一些照片。你知道这事情吗?”
esther想了想,说稍等,起身走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的铜板纸杂志。她坐下来,翻开其中的一页,交到李孜手上,说:“法国版,去年的九月号。”
差不多十个版面的跨页照片,每张照片下面都标明了模特和舞蹈演员的名字。han在第四页,穿着白色衬衣,灰花呢西装,黑色西裤,黑色皮鞋,站在象征runway的白色台阶上,脚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芭蕾舞衣的女人,金发,一个俄国名字,不是g。李孜又翻了一下那个专题其他的照片,没有亚洲面孔的女模特,也没有相似的名字。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失望,她曾经觉得g不是真的,现在却是完全不同的感想。
李孜抬起头,刚好碰到esther的目光,她不甘心线索就这样断掉,试探着说:“han说他和g是六年前在康涅狄格一间医院里认识的。”
esther低头做出一个苦笑,过了很久才回答:“如果他那样讲,那个人很可能是不存在的。”
李孜不明白她的意思,等她解释。
esther欲言又止,倒是ward先开口了:“那不是普通的医院,对吗?”他挪了一下身体,屁股下面那张转椅的关节发出难听的声响。
esther轻轻咳嗽了一声,回答:“对,那是间精神科康复医院,他在那里大约住了八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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