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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瑞云正蹲在门廊里一边守着炭盆烤手,一边跟一个小厮轻声说着闲话,门廊的帘子被人掀开,带进一阵冷风,瑞云抬起头不悦地朝着进来那人瞪了一眼:“手脚轻便些,公子还在休息,当心吵醒了他。”
&esp;&esp;那小厮挨着瑞云蹲了下来,凑近炭盆烤了烤手:“我刚刚从门房回来,看见禁卫军的人从咱们府外经过,朝着城西去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esp;&esp;瑞云撇撇嘴:“禁卫军的人负责宿卫整个都城,你若是没事儿到街上去,天天都能瞧见他们,有什么稀奇。”
&esp;&esp;那小厮摇头:“平日里我也见过禁卫军,但何尝见过他们这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好像是要去抄谁的家。”
&esp;&esp;瑞云摇摇头,明显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跟刚刚的小厮又接着先前的话题聊了起来。
&esp;&esp;不知道过了多久,房内传来响动,跟着听见游彦的声音,瑞云立刻从地上弹起,进到房内:“公子,您醒了?”
&esp;&esp;游彦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嗯,什么时辰了?”
&esp;&esp;“卯时,”瑞云道,“还早呢,您昨夜回来不是说要好生睡一觉。”
&esp;&esp;“卯时啊,”游彦笑了笑,“看来早朝还没结束。”他将中衣穿好,又披上一件外袍,“既然醒了,也懒得再睡了,今日闲来无事,待会你陪我在城中逛逛。”
&esp;&esp;早些年游彦还只是个贵公子的时候,倒是时常带着瑞云在城中闲逛,但是这几年来却是少有,让瑞云不由意外,但是他对自家公子的想法从无异议,立刻命人准备温水,伺候游彦梳洗。
&esp;&esp;虽然天气转冷,但都城毕竟不比别处,街上的商贩,来往的行人,总还是不少,给这个苍凉的深秋添上了几分烟火气。
&esp;&esp;游彦穿了一件素色的袍衫,又被瑞云披了一件貂裘,行走在人群之中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但他却丝毫不在意。瑞云本以为游彦是有什么目的,才会带他出府,但一路跟着走下去才发现,游彦说是逛逛,就真的只是漫无目的的在城中闲逛。
&esp;&esp;不过即使迟钝如瑞云,也能察觉到今日的都城似乎有那么几分不太一样,来往的除了普通百姓,还多了不少的禁卫军,他们神色匆匆地从街巷中穿过,全然不在意会引来多少的旁观,又很快地消失于路人的视野之中。
&esp;&esp;瑞云一时好奇,想起早上那小厮的话,忍不住道:“今日这街上的禁卫军似乎是多了些。”
&esp;&esp;游彦微微眯了眯眼,轻轻笑了一下:“多倒没关系,只不过阵仗大了些,这还只是个开始,等后续全都展开,这都城怕是整个翻了天。”
&esp;&esp;瑞云觉得自家公子的话里有深意,却又不敢再问,回过头游彦已经收回了视线:“天太冷了,去喝杯热茶。”说着,轻车熟路地带着瑞云直奔一家茶楼。
&esp;&esp;自从得知茶楼实际的主人是林觉之后,游彦到这茶楼的次数便又多了些,林觉有心还专门命人在楼上留了个雅间给游彦,刚好能够隔绝外面的喧嚣,留几分清静。
&esp;&esp;等瑞云跟着游彦进到雅间里,才发现里面居然还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再看看自家公子一脸淡然没有丝毫的惊讶,立时会意:“公子,我到楼下转转。”
&esp;&esp;游彦弯了唇,看着瑞云退了出去还悉心地关上门,才转向那人:“看街上的阵仗,想来那个邓敛应该是招了不少的东西。”
&esp;&esp;暗卫朝着游彦拱手:“李埠膝下只有一子年幼不更事,所以多年以来对这个女婿格外的仰仗。虽然因为当年河西一事,让李埠变得更为谨慎,但也因此有许多事他更不会直接出面,都交由邓敛去办,从邓敛手里挖出的罪证大到公然买官卖官,小到私交禁宫內官,甚至还有早年间,他与先太子蔺泰之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交易,任意一条都足够诛杀李埠的九族。”
&esp;&esp;游彦微微垂下眼帘:“李埠也算是三朝老臣,在朝中陛下对他也算礼遇有加,只要他肯收敛,断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只不过,人啊,贪心不足蛇吞象。”
&esp;&esp;“今晨属下等已经将所有从邓敛那儿得来的东西尽悉交呈圣上,有了这些罪证,李埠一案也将可以浮出水面,再不是属下能人能够参与的了。”
&esp;&esp;“此事辛苦了,”游彦道,“原本让你们去调查此事也是因为李埠为人太过谨慎,此事背后牵扯过多,若由正面直接调查,势必会打草惊蛇,没办法将此事了结,现在到了这个地步,纵使是他李埠,也没有办法再翻身了,大理寺跟刑部也该找点事做了。”
&esp;&esp;“陛下对此事似乎震怒至极,将军您在这种时候离开皇城,真的放心吗?”
&esp;&esp;“当年我离开都城赶去西北的时候,这朝中的局势可比现在还要艰难万倍,可别小瞧了咱们陛下。”游彦笑,“况且,他不是不让你们用这些事来烦我吗,那我正好躲个清闲。”
&esp;&esp;暗卫若有所思,最终朝着游彦再抱拳:“那此事了结,属下回军中向陶将军复命了。”
&esp;&esp;游彦点头,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辛苦。”
&esp;&esp;暗卫从雅间中离开不久,瑞云就匆匆忙忙跑了上来,看见游彦还在慢条斯理地喝茶,他慌忙道:“公子,今日早朝上发生了大事儿,您怎么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喝茶?”
&esp;&esp;“消息倒是传的快,”游彦从茶盏中分出视线,“说说吧,就这一会的功夫,你都听说了什么?”
&esp;&esp;“说是那个尚书李埠,借由选妃一事公然收受贿赂,并且买官卖官,甚至还勾结內官意图欺君罔上,图谋不轨,被陛下在早朝之上当场拿下,并且立即命人查封了尚书府,命大理寺、刑部、御史丞三司协理此案。现在朝中那些大人们人人自危,生怕查到自己头上,不仅乌纱帽不保,连性命说不定也堪忧了。”
&esp;&esp;瑞云飞快地将自己刚刚听来的消息全部说完,却意料之外地没有看见游彦脸上有任何的变化,游彦甚至还顺手递了杯茶给他:“喝口水吧。”
&esp;&esp;瑞云喝了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游彦:“公子,您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吃惊,还是说,您已经提前知道了?”
&esp;&esp;“我这两日都在府里,宫中发生什么事我又怎么知道?”游彦道,“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这些大人若是问心无愧,又何必忧虑。”
&esp;&esp;其实也怪不得瑞云如此惊讶,想来朝中诸人的讶异并不会比瑞云小,毕竟此事先前并无一分的由头,甚至在前不久,蔺策还在重用李埠,由他为自己择选后宫,反倒是与游家之间发生了不少的变故,朝臣们都以为就算这皇帝发作也会拿游家下手,却不想他在不声不响之间寻来了如此之多的罪证,不容李埠有一丁点翻身的机会。
&esp;&esp;现在看起来只是倒下了一个李埠,但等此事彻查之后,这朝中又会有多少的老臣被牵连进去,这朝堂自先帝时就定下的格局,也终将在此事中被打破。
&esp;&esp;瑞云看着游彦:“公子,您就一点也不担心陛下吗?这事儿,这事儿想来应该不怎么好解决吧?您要不要回宫里去,陪陪陛下?”
&esp;&esp;游彦抬眼,唇边露出一抹笑,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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