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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节（第2页）

&esp;&esp;“没修武备？”

&esp;&esp;“探子说没有，说陈留王可安分，既没有提高赋税也没有大批冶炼兵器，更没有招募兵士，到西南就收拾自家城池，搞民治，养民生，一副要长住的模样……”哈灵斯忽地轻喊了一声，“对，西南没有事情，南境倒是有事情，去岁渝城不是遭了瘟疫嘛，渝城郡现在缓过来了，百姓自发要为陈留王立像，结果被他们的郡尉硬是砸了，说不许给陈留王立碑立像，还有就是南地百姓受不了新政，好多往西南逃，他们各地郡尉还为这事儿下了个禁令。”

&esp;&esp;西旻哭笑不得：“这些人的气量也真是小。”

&esp;&esp;说罢她摸摸肚子，十分怅然：“没什么新事啊，这天下……怎么就没有个人作个乱呢？”

&esp;&esp;“西旻殿下瞧您说的，去年连今年这大灾大乱的，大家都折腾得不轻，谁还打得动啊？十五天之后就是库力开大会了，咱们北境今年这么大的冰灾，就是宿敌不也准备放下砍刀了。”

&esp;&esp;西旻侧头：“公羊和颛顼他们不想打了？”

&esp;&esp;哈里斯：“神京来的那位齐大人有办法嘛，说大灾当前，要众志成城，还承诺了神京来的物资十五日便到，那大家就姑且坐下来握手咯。”

&esp;&esp;“十五日啊……”

&esp;&esp;“是啊，殿下，产婆说您就是那几日生产，这些事情劳神，你还是不要想了！”说着她开心地蹦过来，小心地在西旻面蹲下身，把脸颊贴在她硕大的肚皮上，有期待新生命降临的喜悦：“……万事还是等他落了地再说罢。”

&esp;&esp;西旻却垂头摸了摸她的发顶的小辫，“哈灵斯，去，给我寻个厚靴子和厚衣裳去。”

&esp;&esp;哈灵斯睁大了眼睛：“您现在要出门？外面可都黑了！”

&esp;&esp;西旻明艳地回以一笑，伸手拉她起来?：“不走远，就在宫门外的空地透透气，快别耽搁了，去替我准备……”

&esp;&esp;北方冬日的夜，从下午申时起便始转黑。

&esp;&esp;深长寒冷、足有七个时辰的夜，北人煎熬其中从来都是与亲朋一同围着火炉喝着烈酒驱寒，才能度过。

&esp;&esp;天衍十七年三月三日，那一夜的天，尤其地冷。风打透了西旻的靴子和大衣，她走在宫外的高台上，风大得有时脚抬得起，却放不下，黑暗里，她听着阴风怒号，看着十几个亮着灯在狂风中乱飞乱摆，放眼四顾，深黑的旷野只她一人，她没再撑着后腰，而是顶着冷风两手不断地摩挲肚子往下推移，感受着胎儿不断地自己腹中下坠，一声不吭，固执而沉默地往前走。

&esp;&esp;她没有睡，在寒冬里走了整整一夜，北都城高台纵长五楹，她凭着一口气绕着走了足有数百圈，走到风势转强再转弱，走到紫微星自东再向西，她尽量不让自己的肚子冷下来，双手用力地搓着肚皮，待到黎明初晓，她展望能看清朦胧的朔北平原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双腿间热了起来，那是羊水，流下的热流使得她要冻僵麻的两腿忽然间有了知觉……

&esp;&esp;知道自己要生了，西旻心头一喜，冷静地扶着墙走回到自己的寝宫，费力地甩开厚重的大氅，推醒了正打呼酣眠的哈灵斯。

&esp;&esp;“起来，帮我接个生再睡。”

&esp;&esp;明艳的黄色长裙上晕染出悚人的血迹，哈灵斯睡眼迷离地被她吓醒，张口就要去喊产婆，西旻却按住她，声音冷静得可怕，“叫甚么？他的头已经顶出来了，你去接盆热水，拿些干净的布和尖刀就行。”说着懒得多说一样，搬动着笨重的腰身，躺进温暖的狐皮睡床上。

&esp;&esp;整个生产出奇地顺利。

&esp;&esp;什么哀嚎哭叫都没有，西旻咬着热手帕神志清楚，手掌从肚子上面配合哈灵斯下面。夏天怀孕的孩子没办法活过这个寒冬，嗑她布局（2）

&esp;&esp;春四月。猛烈的严寒虚晃一招，在踏入四月天时黯然退场，百花犹犹豫豫地绽出花蕾，小心翼翼地去试探春光。

&esp;&esp;重叠深重的鸾乌殿内，兽金炭早早撤去，暗金蜜色的窗格支起，春光欲入，却染不进殿来，辛襄目不斜视，持刀轻快地削开封纸，将信展开——

&esp;&esp;那是太子妃的来信。

&esp;&esp;济楚美貌的少年与辛襄相距七步远，原本抱着木匣子无聊地倚榻而坐，听到一声刀削纸裁立刻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住太子殿下，面上带酸。

&esp;&esp;少年去岁九月初受宠，太子妃九月末离宫，他曾一度以为是自己抢了正宫风头，为此沾沾自喜、骄纵不已。可后来他发现，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虽相隔千里，但联络并不断绝，两人通信每月都有，频繁时甚至一月数封，洋洋洒洒，似乎怎么都说不完一般，太子殿下每每写回信也是郑重其事，长考许久。

&esp;&esp;少年心头发酸，十分不解。闾丘一门虽说出身极高，但如今业已落败，纵然有陛下亲自赐婚，可那不还是寻常权贵联姻的那一套？与相爱有甚么相干？这太子妃明明也不和婉，与太子也不亲近，凭什么能得他如此交心，还有如此一丝不苟的尊重礼遇？

&esp;&esp;辛襄心中千万事，自然顾及不到这微不足道的少年的微不足道的腹诽，看罢家信，他卷起一折于火上焚烧，纸绢被火舌舔成寸寸灰烬，复被他按灭在钵盂中，随后坐定，铺纸，湮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