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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1页）

&esp;&esp;“嗯，就这个。倒不麻烦，就是量多，得赶着点来。每日天明就得上工，天黑才能歇息。早晚各一顿干饭，有菜有鱼，中间还能喝一回粥。”何灵嘴皮子很快，劈里啪啦一口气就说完了。

&esp;&esp;王氏听得嘴巴都张开了，半晌后两眼一酸，突然就蹲下身，抱着闺女哭了起来。这一声嚎，惹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目光中不乏好奇和探究。

&esp;&esp;何灵却像是猜到了什么，眉眼一下就放柔了，轻声道：“有伏公子在，你们都有饭吃，有衣穿，不会被人欺凌。若是将来瞧中了船上的汉子，再找一个也不难。”

&esp;&esp;女人家在世，求得不就是吃饭穿衣，嫁个能够依靠的汉子吗？王氏的泪淌地更凶了，止都止不住。她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算完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女儿，哪里能想到竟然被卖到了这么好的主家手里。一日三餐啊！还有两顿是干饭，就算在家她也没尝过啊！

&esp;&esp;被突然大哭起来的娘亲吓到了，小丫头紧紧抓住了王氏的手臂，急急问道：“娘！娘！可是有人欺负你？咱们能走吗？”

&esp;&esp;王氏喉中发出了“咯”的一声，像是哭到打嗝，也像是没能成型的笑声，她死死抱住了怀里的女儿，摇头道：“不走了，咱们就在这儿好好干活，咱们都不用走了！”

&esp;&esp;那又哭又笑的声音，搅得人心都痛了起来，何灵深深吸了口，用力拍了怕手：“成了，都赶紧干活，别耽搁了！”

&esp;&esp;一群女子又都低下了头，裁布的裁布，缝衣的缝衣，可是有不少人唇边绽出了微小的笑容。

&esp;&esp;※

&esp;&esp;“这么快就做完了？”伏波拿起桌上那身衣物，诧异问道。

&esp;&esp;何灵用力点了点头：“两百套都做成了，夏天的短褂能还要再等几天。”

&esp;&esp;这也太快了，伏波挑了挑眉：“这么赶，没把人累坏了？”

&esp;&esp;这任务布置下去还没几天呢，而且会裁衣的才有多少人，人力怎么可能足够？不会是这丫头贪功冒进了吧？

&esp;&esp;何灵立刻道：“哪会！我都按是公子吩咐的，每天给她们吃好睡好，让人帮着照料孩子，这些仆妇们感恩，自然肯卖力干活。还要那‘分工’，我把分布料、裁样子的活派给了那些粗笨的婆子，手巧的则负责缝纫，速度自然就快了！”

&esp;&esp;何灵可没有忘记伏波的教导，到了营里便琢磨要让人好好干活。不能打骂，一天两顿干饭，中间还能加餐，这简直比品芳阁里的大丫头还舒坦。原本何灵心底还直犯嘀咕，公子对这些仆妇未免也太宽宏了，但真施行起来，她才发现这样做的好处。

&esp;&esp;现在船队别的没有，就是粮食多，鱼多，女子又能吃掉多少？每日吃饱了，身上有力气，又不用操心照顾孩子，精神更足，而且生怕自己做的不好被赶出去，结果人人都拼了命。一群女子聚在一起，没有偷奸耍滑，也不闲扯家常，真是闷头从早干到晚，偏偏没一个抱怨的。

&esp;&esp;非但如此，那些买来的妇人还都感恩戴德，直说每日吃的饱饱，晚上再接回孩儿，什么苦都能忘得一干二净，这世间不会再有人如此待她们了。

&esp;&esp;也是直到此时，何灵才明白了伏波那句话的意思。“要把人当成是人，他们才可能为你卖命。”把人当作畜生的，何灵见过不知多少，那些达官贵人，老鸨龟奴，哪个不是吃人肉喝人血的东西。就算是至亲骨肉，同命夫妻，也可能翻脸不认人，把你卖了换钱。这世道，就不曾把她们当成人看。

&esp;&esp;唯有她家公子，不同于其他人。

&esp;&esp;也正因此，何灵在妇人营里一遍又一遍的提起她家公子，提起这位赤旗帮真正的主人。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让她们活得像个人的是谁。要让她们一同感恩，念着伏公子的好。要让她们的儿女，让她们的子孙都记住这份恩情！

&esp;&esp;那两百套快得出奇的成衣，足能看出众人为之付出的汗水，看着何灵那双亮晶晶的眼，伏波笑道：“好姑娘，我果真没选错人。”

&esp;&esp;一个毫无管理经验的小丫头，能管住十几个比自己年长的人，还保质保量的让她们超前完成任务。这样的丫头，如果懂得更多，会读会写呢？而这个小小的船帮，又有多少人像这小丫头一般，是被耽搁的可塑之才呢？

&esp;&esp;是该为他们找个更合适的老师了。而招募知识分子，也就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需要更大的势力，更多的人马。

&esp;&esp;伏波站起身来，脱去了身上的外衫。长长的布带仍旧裹在胸前，只露出一截韧而细的腰肢，肤色已经晒成了麦色，似泛着蜜一般的光泽。没料到她会脱衣，何灵

&esp;&esp;当日，二百套衣裳就发了下去，船员和前来操练的青壮人人都有，每人两套，可以换着穿。

&esp;&esp;都是渔民出身，这些汉子何曾正儿八经做过衣裳？拿到新衣，个个都喜笑颜开，兴奋不已，连最老成持重的，也忍不住直接穿在了身上。

&esp;&esp;这身衣服是伏波改良过的，有点类似作战服，袖口和裤腿都有收束，但是上衣和裤腰颇为宽大，什么身材的都能套进去，只要扎上腰带，系上绑腿护腕，就是劲装一套。

&esp;&esp;在送来前，所有衣裳都经过妇人们的浆洗捣衣，服帖挺括，穿在身上极为舒适。灰黑的面料，红色的腰带，沉稳又不乏鲜亮，再把袖口裤腿一绑，精气神简直扑面而来。一群被太阳晒得黢黑的大老粗，竟然也能显出几分英武了！

&esp;&esp;因而当船长们吩咐他们换了新衣，在沙滩上集合时，没有一个耽误事的。百来号人，个个挺胸收腹，目光炯炯，只恨不能让自己更显眼些。

&esp;&esp;站在台上，伏波也是一身同样的新衣，目光在每个人面上扫过，她缓缓开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入了赤旗帮，就得立下些规矩，让你们知道何事当做，何事决不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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