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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阿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和子竟便先告退了。”崔滔道。他其实很清楚,那些个未出嫁的世家贵女不是那么容易能见到的。但眼前这几位贵妇“买家”,显然并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esp;&esp;“你想走便走罢,子竟留下。”真定长公主道,指了指侍婢们陆陆续续捧过来的画。因尚未装裱,所以这些画也仍是摊开的一张张纸,望过去也毫无例外皆是菊花。“子竟,你好歹也是书画双绝,便评一评这些画如何?”
&esp;&esp;郑夫人看了真定长公主一眼,心里对这位身份贵重的弟媳妇颇为感激。这本来是她的意思,在贵主举办的赏花宴上这么做,也确实有些逾越了。但真定长公主十分体谅她,以叔母的身份让崔渊来点评也不会那么直接。
&esp;&esp;崔渊只是扫了一眼,便道:“叔母,这恐怕不合适。”他也不提什么闺中之作之类的话,而是轻描淡写地道:“我一向非名作不评。”崔子竟崔四郎若是谁捧着画让他点评都答应,那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因此,他一向是看得过眼的才评点一番,看不过眼的毫不犹豫便拒绝了。若是连这一点都无法由他自主,又何谈狂放的魏晋名士之风?
&esp;&esp;真定长公主也不恼,无奈地瞥向旁边的几位贵夫人,道:“瞧瞧,我竟是将他这脾气给忘了。”
&esp;&esp;“贵主也不过是一时戏言而已。”贵夫人们赶紧答道。谁都清楚,真正的名士,哪里会看得上闺中之作,又哪里会降尊纡贵来配合这样的活动?
&esp;&esp;“不如贵主和郑夫人点评罢。”
&esp;&esp;“是啊,贵主与郑夫人的眼光,必定是不错的。”
&esp;&esp;此时,崔渊却揉了揉崔简的小脑袋,突然道:“让阿实看看罢。他也看多了我的画,不知可能瞧出什么来。”他没有就这样甩袖而去,反倒留下来提出了建议,倒是让几位贵夫人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显然,这意味着崔子竟崔四郎对续弦一事也有几分热衷。
&esp;&esp;郑夫人与真定长公主对视一眼。崔渊拒绝点评,在两人的意料之中。不过,由她们点评出来,若是对方便当成了什么暗示,恐怕也不合适。毕竟,画菊不过是一项玩乐活动,绘画也不过是一种才艺而已。她们要看的是小娘子们的品性脾气。如此,便彻底当成玩乐也好,交给崔简点评又有趣味又不会让那些小娘子们丢了面子,也确实是两全之策。
&esp;&esp;于是,真定长公主索性便命侍女们将画捧过来,给崔简瞧。
&esp;&esp;崔简如走马观花一般迅速看了过去,俊俏的小脸上很是郑重。因他年纪小,评画便像是一个游戏一般,也无人会责备他不尽心不仔细。他都大致地看过了一遍后,才走回自家阿爷身边,认真地道:“都不喜欢。”
&esp;&esp;郑夫人与几位贵夫人一时无言以对。
&esp;&esp;真定长公主笑道:“你看惯了自家阿爷的画,眼界也高得很!就没有一幅能入你的眼?”
&esp;&esp;崔简想了想,摇首道:“不好便是不好。阿爷说,不论画技如何,若不能感动人心便不是好画。所以,我看着都不喜欢,就说明都不是好画。”
&esp;&esp;他说得有理有据,几位贵夫人也只有夸的。郑夫人无奈,便让崔渊带着他们出去:“这里都是女眷,他们在这里呆着也是无趣。不如将他们带到小郎君们的宴席上去顽罢。”她也不想再见到爱孙时不时就望向王家女的小模样了。
&esp;&esp;崔渊含笑应了,分别牵了崔简、王旼,大步走了出去。崔滔也略有些不习惯地牵起了崔韧,跟了上去。
&esp;&esp;王玫垂下眼,心里暗叹少女们一番落花之意全部付诸了流水之中。而石屏风后的少女们自始至终皆是安安静静,一点声响也不曾发出,便像骤然消失一般。由此也可见,这群世家贵女们确实个个都是好教养。
&esp;&esp;☆、登高相会
&esp;&esp;崔渊与崔滔离开后,郑夫人便向萧夫人、李夫人等道歉,不咸不淡地说了崔简几句。几位贵夫人却像是将崔简当成了自家嫡亲孙儿似的,争相护得紧紧的,反倒为崔简辩驳起来。真定长公主并不多语,似笑非笑地瞥了王玫一眼后,又望向从石屏风后陆陆续续走出的小娘子们。
&esp;&esp;虽得了崔简那么一番毫不客气的“点评”,但这群少女脸上的神情却依然如故。甚至还有几个娇憨些的,依偎在自家长辈面前,红着脸撒娇说要赶紧将她们的画收起来,回去再好好练一练画技。王玫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们,也发现其实不少人性子都非常高傲,虽努力掩饰,但眼中仍透出一二分恼怒。毕竟她们画菊也是费了些工夫的,最终却让一个五六岁的小儿评点得一无是处,身为顶尖的世家贵女,难免觉得崔家有些轻视她们。
&esp;&esp;真定长公主突然道:“阿萧,你身后立着的那个圆脸杏眼的小娘子,莫不就是清净的族妹?”她仍然记得萧夫人方才认亲戚那一段,于是格外仔细地打量着围在她身边的四个小娘子。
&esp;&esp;萧夫人惊讶道:“贵主真是好眼力,如何认出来的?”
&esp;&esp;“她们族姊妹确实看着有些相像。”真定长公主笑道,“两人都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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