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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第1页）

&esp;&esp;德妃双目已红，只恨不得撕碎了这些红口白牙，句句往她之身泼污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怕是今日难逃这一劫。

&esp;&esp;只听皇帝对司正监章襕道：“让他们画押。”

&esp;&esp;而后又说：“今日朕亲审，不只为五公主中毒一事，还有前时宫中鬼怪之说，闹得纷纭错杂，人心惶惶。怪力乱神，不过是人心生暗鬼，朕要揪出这两只暗鬼，让她在煌煌天日之下现行，以正视听。”

&esp;&esp;说罢挥挥衣袍，司正女官立刻上前禀道：“臣下彻查多日，那惨死的宫女名九儿，是半年前刚入宫的，出事的时候在安太妃的敬惠馆做三等杂役宫女，曾在顺仪娘娘的思华殿、冯婉仪的秋香馆，奉事过几日，皆时日很短，后来不知怎地提调敬惠馆，死前十天接触过的人都审问过，名单在此，请陛下过目。”

&esp;&esp;呈上来皇帝翻开，仔细看着每一句口供。

&esp;&esp;下跪的林顺仪和冯婉仪听到无故被牵扯，不由得心下一怵，顷刻犹如置身炭火之上，不知接下来这飞来横祸会将她们置于何地。

&esp;&esp;司正女官又道：“在宫巷打更的老监招认，那夜身穿血铠甲的从宫巷跃过，他好像听到了脚踏地的步调声，臣下以为当是人扮出来的。”

&esp;&esp;皇帝冷笑：“鬼怪之说，本就无稽之谈，纵是有，也分晓个善恶始终，乃有心者利用人云亦云，制造假象，引得吠影吠声也。”

&esp;&esp;接下来，冯婉仪和林顺仪宫里的管事嬷嬷，总管太监，一起被动了三尺木，夹的十指血肉模糊，一时哭泣声、求饶声此起彼伏。没多会儿便有人胡乱招供了：

&esp;&esp;“奴才出首，是顺仪娘娘恨毒了贵妃娘娘，听闻这一胎是皇子，恨自己生不出来，才心生一计，让小太监假扮陆公子的鬼魂，意图让贵妃受惊落胎，那血铠甲就在思华殿后园的花圃里埋着，还多年让林周氏夫人在坊市散步恶言中伤贵妃，说这次安可公主是被其生父的亡魂缠上了。”

&esp;&esp;林纯涵一双水眸惊恐地大睁，惶惶之中左顾右盼，是谁？谁陷害她？或者是慕容茜自导自演，要置她于死地，其心恶毒！

&esp;&esp;半身瘫软伏地，姣好娟秀的面容戚戚然，泪水大颗大颗淋湿青石地砖：“陛下，不是臣妾，不是臣妾”

&esp;&esp;皇帝审视了她一瞬，命令羽林卫去思华殿搜寻。

&esp;&esp;侧边的徐相宜荷衣蕙带，即使跪着也风致气华，神态从容，眼角余光斜看了林顺仪一眼，手掌贴着地砖，已捂着热了，掌心腻腻的冷汗。

&esp;&esp;皇帝命动刑的暂停，稍后果然搜出了染血的甲衣甲裙，还有一双鹿皮靴，对林顺仪道：“再傻的人也不会将凿凿罪证藏匿自家门下，但你母亲确实藉着此事散播流言，你难逃干系，传朕的口谕，林氏顺仪此后幽禁于思华殿，无朕的允准，终身不得外出一步。”

&esp;&esp;林纯涵望着皇帝的靴尖，一颗心被撕裂开来，泪水疯涌，你是要纯涵画地为牢？

&esp;&esp;你对我当真再无一丝丝眷恋了么？

&esp;&esp;皇帝目光移向后妃们，皇后神态坦然，仿佛祸福皆如浮云化风，早已看淡了荣辱沉浮。徐昭容面色如常，其他人如临深渊的模样，髻上的金钗流苏随着身躯急急摆动，恐惧到极处，唯恐沾上了一星半点干系，而堕落万劫不复。

&esp;&esp;司正监仔细检查那泥土斑斑的血铠甲，禀道：“是一等侍卫的明金护心甲，但陆公子出使边关，临走时当着骑兵的乌锤甲才是，凡铠甲都是由虞部司统一发放，做不得伪，只要查清谁少了，顺藤摸瓜便可。”

&esp;&esp;皇帝眼底闪烁锐利的寒芒，从袖中取出一个金牌：“即刻去查！一个不许放过，三日为期，朕要知道真相。”

&esp;&esp;“喏。”

&esp;&esp;徐昭容眉心微蹙，发根阵阵冒寒意，鬓边滑下了一道汗珠，极力耐住心跳的节拍，让自己气定神闲。

&esp;&esp;皇帝缓缓起身，长身鹤立于阶上，对众妃道：“这三日封宫，你们任何一个不得走动一步，各自等消息，随时听朕传召。”

&esp;&esp;“遵旨。”众妃叩地一拜，感觉周身不似自己的了，冯婉仪和范婕妤眼前一晕，没有起来，被春凳抬走了。

&esp;&esp;皇帝继续审公主中毒一案，下跪的丫鬟婆子仍一口咬定乃德妃所指使，司正监取来方才画押的口供，逐个叫到一旁盘问对答，何日何时，林小姐当日还去了何处，与什么人见过，过了一遍，竟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esp;&esp;德妃眼见自己百口莫辩，一时到了崩溃的边缘，捏着帕子抽噎，悲哀地仰看着爱慕了一生的男人，高高在上的君王，鸾章凤姿，风流不凡。

&esp;&esp;泣泪如雨地说：“那年你说，阿窈虽愚蒙庸俗，却是个本性纯良，见事明白的，我虽讨厌贵妃但对她并无仇恨啊，因为你本就不属于阿窈，我从来没有争过半分，我懂的，只有她那般的女子才堪配你。”

&esp;&esp;抬手抹了一把泪匍匐向前，一字一句皆肺腑：“显儿天资平庸，我自来告诫他，远离纷争，做一个闲散宗室，陛下可尽去问问孩儿，臣妾有没有说过一句，让他争夺那储君之位的话。阿窈敢向天指誓，若有半句谎言，叫我生生世世入牲畜道，永不为人！”

&esp;&esp;皇帝听罢，背手在阶上踱了几步，复而坐下，指间的扳指敲击椅扶，德妃泪水滑下眼眶，抬眸看去，皇帝面色清冷，正视着她，眼光极快地向旁边一眺。

&esp;&esp;德妃霎时茅塞顿开，意识到了什么。

&esp;&esp;下一刻，突然仰天格格大笑，声韵尖刻凄厉，状如阴魂附体，俨然程小姐的语气：“我死得好冤呐，枉死鬼无处收留，当着黄天焦日，淑妃娘娘您不是说，那东西不会即刻要了人命么，只会无声无息让她死了，您怎么诳我呢”

&esp;&esp;众人毛骨悚然，纷纷鸟惊一般散开，淑妃脸上顿失了人色，骇的往旁边躲，德妃死死扯住她的衣袖，含着满目幽怨，那神态学了个九分像：“娘娘，是您说，只要五公主死了，三殿下就会纳我为妃，您要全力助我，原来我竟是一颗用废了的棋子，您让人灌我毒药的时候毫不留情啊”

&esp;&esp;“你浑说什么！”淑妃衣裙被扯裂，胡乱推搡着那双手，德妃又哭又唱，神情狰狞，像是被多个附了体，一会儿是男一会儿是女，口吐出太子早年宠幸一位宫女，有了身孕，淑妃担心被皇帝责罚，太子之位难保，私下灌了虎狼之药，宫女因大出血而死，淑妃对内侍省宣称暴卒，置了一副棺材抬出去了。

&esp;&esp;德妃原只是风闻了三言两语，这下借着势头，编成了话本子。

&esp;&esp;皇帝猛起身，指着淑妃：“你还不承认么！你私下于程家小姐有过交际，要朕动刑么！”

&esp;&esp;太后到潇馨馆的时候，淑妃颈上被内监勒着白绫，两边绞拉着，双眼充血，只剩了一口气，德妃阴魂离体，已“晕”了过去。

&esp;&esp;原来淑妃抵死不认，一张巧嘴口若悬河，声泪涕下说着冤屈。“陛下方才说怪力乱神，这会子怎么信了德妃，分明她攀诬臣妾！”

&esp;&esp;皇帝叫来内侍总管，重刑之下审出了草菅人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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