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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1页）

&esp;&esp;桌上的老先生当年都是无双无对的高手，两位正当打之年的小伙子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忆旧。

&esp;&esp;同桌还有一位代表黄巡按来本县的田师爷，他这年纪还是能下场见真章的，故不大敢往上吹，只谦虚了一声“尚可”。又见同桌两个少年人默默不语，便问他们：“桓大人与子期正是风流的年纪，怎地不讲讲自家踢球的本事？”

&esp;&esp;宋时腼腆地笑了笑：“实在比不得家父与几位老大人，只在里闾间随便踢踢，不敢在方家面前献丑。”

&esp;&esp;虽然他也就踢成了个圆社正式社员，能踢八尺阔的场子吧。

&esp;&esp;桓凌更谦虚：“下官还不如师弟，只是少年时跟兄弟朋友踢几回罢了。”

&esp;&esp;啧啧啧，这两个年轻人倒谦虚。方提学笑道：“你们看那些少年书生，都要下场跟着踢了，也不见你们变变颜色，也忒老成了。”

&esp;&esp;宋时笑道：“这也容易，现成的场子，书院里还有备着小学生玩耍的球，叫人取来几个，等这场球分出输赢，便叫大伙儿散散筋骨。”

&esp;&esp;场上一队踢球的，场下二百人里能有一百多个节目播报员，老大人们虽都忆着峥嵘岁月，也听见左军进了七个球、右军进了五个球，眼看着是左军将胜。

&esp;&esp;宋时便命人取球和奖品来，“校正”裁断了胜负之后，便叫两队球员上来给老大人们行礼，当着方提学他们的面颁了奖。

&esp;&esp;别处都是胜的有奖，败的挨罚，他这里输的一样有奖，只是布料差一等。那个本该挨打的球头感激再三，宋时想起他那时代的国足，油然生出几分同人不同命的感叹，扶起他说：“你也一样受了辛苦，不当挨罚。待会儿众人下场踢球，你们好生陪练，莫使有人伤着。”

&esp;&esp;他爹和王、张两位老先生是真个不能下场了，但方提学还是奔四年纪，田师爷更年轻些，两人都下场试了试。

&esp;&esp;宋时亲自下场陪他们，桓凌便也下了场，四人两两相对，按东西南北顺序踢个“四不顾”。因田师爷只会用脚背拐踢，偶尔用胫骨，方提学却擅长上截解数，要用肩、背、肘接，宋时便在中间低接高送，球在脚尖、脚面、膝上跳动随心，灵巧随心，颇有张老先生年轻时的水准。

&esp;&esp;虽然没能给提学大人喂出一身他自己声称的好技术，却也能让他接得舒舒服服，连踢多少轮也没落地。

&esp;&esp;要落地的都被下首的桓凌抢先一步接起来了。

&esp;&esp;桓凌正站宋时对面，上首是方提学，下首是田师爷，只除了偶尔方提学失脚踢偏了要救一救，并不费力，救球之余还有暇心看师弟一人带飞两个庸手——

&esp;&esp;他今日换了一身略鲜亮些的玉色衫袍，踢起来腿、脚、腰、肩都随着球势而动，身姿摇曳、衣袂飘飘，叫人不禁想起一段《满庭芳》：

&esp;&esp;“低拂花梢漫下，侵云汉、月满当秋。”

&esp;&esp;他正念着旧词，场中又不知何人唱起了《圆社市语》。那群蹴鞠好手，或者还夹着几个风流书生附和起来，胡乱唱什么“瞥见一个表儿圆，咱们便着意”。

&esp;&esp;桓凌从来不喜这些风流艳曲，听着那等“表儿圆”“水脉透”的词句便忍不住要皱眉。

&esp;&esp;他下意识看了宋时一眼，却见他听了这圆社社歌之后倒精神振奋，踢得越发潇洒，左脚接着球便往上一颠，腾身而起，右脚外踝踢转，使个鸳鸯拐将球高高送给了方提学。

&esp;&esp;方大人连忙用肩头接住，也颠了几个花样才往下传，桓凌也不好拂了他们的兴致，拿出了些真本事来踢。

&esp;&esp;连踢几圈，田师爷倒是高贵，分左右、曾对王候。君知否，闲中

&esp;&esp;田师爷退下不久，方提学也有些消乏，微微喘着气说：“还是比不得少年人了，你们且踢，本官也去歇歇。”

&esp;&esp;两个人对踢比的就是谁的花样多、持球久了。宋时一拐将球高高踢过头顶，用两肩接着来回倒，又从肩前落下，一时兴起，两手交握，当成排球一样打了出去。

&esp;&esp;别人都在花式颠球，只有他这里一个球高高地扬到空中。那些只见着球飞起、没见他是两条手臂击起来的学生还替他鼓掌叫好；盯着他动作的宋县令却笑道：“小儿胡闹，哪有这样击球的。”

&esp;&esp;桓凌抬膝接住他的球，笑道：“这样可不合规矩，你若是累了，咱们也下去歇歇。”

&esp;&esp;不，不是累了，而是高手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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