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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2页）

&esp;&esp;他手一松，宋悲言咳呛两声，忍不住开口：“鼠须草中毒，骨头应该是青紫色，不是绯色。”

&esp;&esp;“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甘乐意哼了一声，“马员外死了十一年，我手里的是他的上臂骨。鼠须草中毒后骨头确实呈青紫色，但三年后毒素自然渗入骨头，再不会显色。我用无根草、杜月、素牡丹、白天香、七寸铁碾粉熬煮十个时辰后，以沸液浸泡鼠须草，正好可以验出陈年老尸是否因鼠须草中毒而死。白天香和素牡丹毒性与鼠须草相克，可将骨头中的鼠须草毒素逼出，七寸铁与鼠须草毒素相合，融入毒素之中，恰呈粉色。”

&esp;&esp;他说完后顿了顿，一双眼睛从蓬乱头发里闪出光来。

&esp;&esp;“小孩！你懂毒？”

&esp;&esp;司马良人又飞快捏着宋悲言后颈那条发抖的筋：“不止呢，他学医的，是个药徒，还懂得辨香之术，鼻子灵得不得了。”

&esp;&esp;宋悲言心中悲愤难当，眼角余光瞥见阿四在院外一闪而过，无法呼救，更是绝望。

&esp;&esp;甘乐意高兴地抓抓头发：“要了要了。”

&esp;&esp;宋悲言就这样被司马良人扔在了甘乐意的院子里。他确实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屈服，且原先以为仵作都要拿着刀子切割尸体，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一颗心定了许多。阿四来禀报金烟池出了事，甘乐意回房子里收拾了自己，挎着他的小箱子出门了。他收拾了衣服头发之后，宋悲言发现这其实是个挺年轻好看的人。

&esp;&esp;“走吧走吧。”甘乐意心情明显很好，“去金烟池，迟夜白也在那儿呢。”

&esp;&esp;“金烟池是什么地方？”宋悲言问。

&esp;&esp;“好地方呗。”甘乐意走得飞快，“话说上月初三我在那里闻见怪味，才知道死了个小姑娘，挺惨的，我还给验了一下。”

&esp;&esp;——

&esp;&esp;鼠须草：一种极为纤细的毒草，多生长于淮南、江南等地，全株有毒，人畜服之三日便死。但由于其十分纤细，没见过它的司马凤一直认为这种草是不存在的。甘乐意搜集了许多鼠须草想给他尝尝，后被司马良人发现，揍了一顿。（出自《甘乐意药草手记》及《甘乐意人生手记》，作者：甘乐意）

&esp;&esp;烟魂雨魄（4）

&esp;&esp;甘乐意和宋悲言来到金烟池时，司马凤等人已经在沁霜院的后院柴房门外等着了。甘乐意见到迟夜白就高兴，走近发现迟夜白的衣袖被撕去一角，心里有些困惑。

&esp;&esp;迟夜白正拿着撕下来那片衣角，仔仔细细地擦拭剑刃，司马凤站在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esp;&esp;沁霜院只有一个龟奴跟着，其余女眷都回了房间，接下来的验尸过程她们是不能够、也不愿意看的。

&esp;&esp;众人没说废话，只命龟奴打开柴房的门。

&esp;&esp;此时正是盛春，天气渐暖，但夜间仍是寒意入骨，尸体并未有太多腐坏。柴房里四面放置了冰块，一踏进去便感觉到丝丝凉意侵体。

&esp;&esp;房中小床上放着一具被薄被盖着的瘦小人体。

&esp;&esp;龟奴点亮了房中的灯，却见甘乐意走到小床边上，自己也点亮了一盏琉璃灯。那盏琉璃灯只有半片琉璃，浑浊厚重，并不通透，但火烛亮起之后光线竟被那琉璃片放亮许多，把床上映得有如置于白日天光之中。

&esp;&esp;“来个人帮我拿灯啊。”甘乐意回头说，“迟当家……”

&esp;&esp;他把琉璃灯朝着迟夜白递过去。

&esp;&esp;灯递到一半，司马凤拿了过去，随即立刻递给躲在迟夜白身后的宋悲言。

&esp;&esp;“给你师父持灯。”

&esp;&esp;宋悲言：“……不不不。”

&esp;&esp;可怜他一路上不断说服自己“仵作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烧烧药汁浸浸骨头”，现在一上来就要剖尸。他受不了。

&esp;&esp;“赶快拿着，我手酸了。”司马凤说，“你不是学医的么？乖，听哥哥话。”

&esp;&esp;“我只是个药徒！”宋悲言小声反驳——反驳未果，司马凤拿着那盏灯往他脸上死凑，他最后还是慢慢走过去，把琉璃灯擒在手里。

&esp;&esp;灯盏中火烛晃动发热，但琉璃灯却丝毫不烫。司马凤和阿四也随着甘乐意站到小床边上，只有鹰贝舍众人虽然进来了，但紧紧站在门边，并没有上前观看的想法。

&esp;&esp;甘乐意掀开薄被，戴着薄手套的双手先从上到下捏着小雁的手脚摸了一遍。小姑娘眼睛未闭，在灯火里灰色琉璃球般的眼珠子内尽是沉沉死色。阿四拿块白布捏着，慢慢给她合上了眼皮。

&esp;&esp;“咦？”甘乐意小声哼了一声，迅速解开小雁的衣裙，看到了她腹部的刀伤。

&esp;&esp;刀伤极深，创口外翻，淌出来的血已经被霜华等人细细洗净擦干了，在雪白肚皮上反而更显得异常狰狞。刀伤不止一处，甘乐意翻了几下，冲宋悲言亮出四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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