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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无点头：&ldo;但这并不适合。你生来主不是做花脸小丑的人。&rdo;他递给她一张面巾：&ldo;擦了吧，被人看到，会笑话堂堂的将军夫人。&rdo;&ldo;多留一会儿。&rdo;她摇头。他笑：&ldo;我记得从前你一笑，眼睛就弯成月牙。&rdo;&ldo;是，他也这样说。&rdo;她叹气，&ldo;我们第一次遇见时，戏班刚在外地替一户做官的人家表演完，我偷闲出去玩，攀上人家的院墙去摘果子，被路过的他看到，说我偷摘果子的样子，实在太开心。起初我并不知他的来历，当他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与他比爬树，比叉鱼，比骑马，将脸埋在水里比谁憋得久，志同道合，不亦乐乎。&rdo;他听着，笑而不语。&ldo;到他提出要将我赎出戏班时，我才知他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rdo;她垂下长长的睫毛，&ldo;其实，就算他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我也愿意跟他走。没有什么理由。就是觉得与他在一起时的感觉，与任何人都不同。&rdo;他点头，不多说什么。&ldo;跟你讲这些，唐突了。&rdo;她又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ldo;笑脸&rdo;，&ldo;只是再见到你时，情不自禁就想起从前那引起岁月。你的表演，比那时又精进了太多。&rdo;&ldo;混口饭吃并不太容易，尤其还要养徒弟，不下点工夫不行。元芥那孩子，太能吃了。&rdo;他哈哈一笑。屋里的人在想着当年，屋外的人影一闪而过。端木忍闷声不响地往外走，心口上的疼痛，火一样蹿起来。原来她与那三无，早就相识。当晚的表演，在场的人照例笑得东倒西歪，端木忍牵强挤出点笑容，目光一直在她与三无间游离。心口上的痛有增无减，他得费尽全力稳住心神，才能保有自己若无其事看完这场表演。夜里，他辗转难眠，起身倒水喝。走过卧房的梳妆台时，手中的茶杯差点摔下来‐‐镜子里的他，又成了一片诡影。10&ldo;师父，还要留多久呀?今天都七天了。&rdo;元芥一大早就跑到三无房里，将他自被窝里闹起来，&ldo;我看将军夫人是笑不出来了，虽然将军府好吃好住，久了也不自在呢。&rdo;&ldo;第七天了呀?&rdo;三无打了个呵欠，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起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袱，交给元芥，&ldo;这些是师父这些年攒下来的全部银两，你拿走，到芥子庙等我。&rdo;元芥抱着银子，摸摸他的额头：&ldo;平白无故喊我去芥子庙做什么?昨晚那管家不是才来通知，今晚将军设宴款待远客，要我们做准备表演么?&rdo;&ldo;我没忘。不过今天师父一个人上场就够了。&rdo;他把她歪戴的毡帽扶正，&ldo;你不也常叨叨着去探望老和尚么?反正芥子庙就在桃源郊外，你顺道回去添个香油，问个好吧。&rdo;元芥想了想，道：&ldo;那，我去看了老和尚就回来。&rdo;&ldo;不，就在芥子庙等我。&rdo;&ldo;为什么不等表演完，我们一起去?&rdo;&ldo;啰嗦，快去收拾!&rdo;她迟疑着朝门口走，脸色并不好看，但当她回头时，又是一脸没心没肺的笑：&ldo;喂，这银子真是全部积蓄?没私吞?&rdo;&ldo;当然。&rdo;三元哭笑不得，&ldo;你想拿去全部买桂花都可以。&rdo;她笑：&ldo;我会留着买地养猪的，徒弟不会为了桂花糖埋没师徒的理想。&rdo;她的身影要离开之前，三元喊住她：&ldo;元芥。&rdo;她又回头，大眼睛里盛着明亮的晨光。他张了张口，又笑着摆摆手：&ldo;去吧去吧。&rdo;11今夜并没有远客，全部观众只有端木忍夫妇。偌大的宴厅中，连把酒的侍女都没有。三无的表演，依然精彩，明亮的灯光落在他五颜六色的脸上，出奇的绚丽。端木忍时不进地高声叫好，比任何时候都高兴似的。谢筱青不审往常那样，不笑，但专注地看着三无的每个动作，眼底里沉淀已久的灰色只在这个时候才会淡去一些。室外已是银月高挂，夜阑人静，而表演仍在继续。他从空空的盒子中变出一只雪白的鸽子，振翅朝端木忍夫妇飞去。本应是鲜花与喝彩的时刻，谁料那白鸽子却被凌空断了翅膀，鲜血洒出，扑棱着残躯掉在了桌上，撞翻了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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