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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1页）

&esp;&esp;果然，王换一下子就看到黑魁那张黑中透青的脸，还有从嘴巴里伸出来的一截舌头。

&esp;&esp;毫无破绽

&esp;&esp;木架子上吊着的，就是黑魁。黑魁的身子已经僵硬了，显然死了不止一会半会儿，王换突然感觉自己喘不上气，而且已经消散的酒意，似乎全沉积到了腹中，他趴在地上，开始呕吐，吐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esp;&esp;王换吐了好一会儿，等他缓过这股劲儿时，抬头朝北边看了看。以往过去，从这里向北看，便能看到鬼市那条贯穿南北的路，食坊，烟栏，鸡笼，道人的板屋，花媚姐门外修指甲的粉苏……

&esp;&esp;可这一刻，王换什么都看不到，西头鬼市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盏灯。

&esp;&esp;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锋利的铁钩子给钩了起来，疼痛难忍。这样的感觉，便如同被吊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无论自己怎么做，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始终侵蚀的自己的心。

&esp;&esp;他仍然记得，当年秀秀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也是这样。

&esp;&esp;可今日的王换，已不是当年的王换，当年的他，只知道抱着秀秀嚎啕大哭，而现在的他，却知道黑魁的血不能白流，命也不能白丢。

&esp;&esp;他站起身，想要把黑魁给解下来，但黑魁差不多有三百斤，王换又浑身无力，他尝试了几次，始终都力有未逮。

&esp;&esp;王换害怕了，因为他猛的感应到，在这片没有人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一双眼睛，正死死的注视自己。

&esp;&esp;王换拔腿就跑，从鬼市的木栅栏翻了出去，跌跌撞撞的冲向西头城。他一边跑，一边不断的回头，但离开鬼市之后，他的感觉又变了，他觉得似乎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一会儿感应的到，一会儿又感应不到。

&esp;&esp;不知道为什么，这是王换一辈子最害怕的一次。从前的日子里，尤其是到西头鬼市之后，他经历过不少很吓人的事，但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让王换有这种怕到骨子里的感觉。

&esp;&esp;他不顾一切的冲进了西头城，拂晓之前，西头城陷入了一片死寂与黑暗中，经过那家经常买药的药铺时，王换看到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正在缩着脖子打盹。王换从来不会去坐黄包车，他宁可走路，因为他感觉坐在一辆被人拉着的车子里，是非常怪异的事。

&esp;&esp;但现在，王换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只想找个人说话，来减少自己心头的恐惧，无论这个人是谁，无论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只要能陪他说话就行。

&esp;&esp;“黄包车，走不走？”

&esp;&esp;拉车的车夫被惊醒了，看着王换，赶紧点点头。王换登上车子，说道：“西条胡同。”

&esp;&esp;车夫麻利的拉起车子，开始飞奔，空旷的长街，看不到任何人，如果不是遇到这个车夫，王换估计还会更加心慌。

&esp;&esp;“你这么晚了，还没有收车，还能拉到客人吗？”王换随口说了两句，无所谓说什么，他只是想听到人的声音，这样自己就会心安一些。

&esp;&esp;车夫一边拉车，一边回过头，带着几分歉意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王换，他是个哑巴。

&esp;&esp;黄包车几乎横穿了整个西头城，才来到西条胡同。王换直到，这些日子不太安稳，所以老断，瞎子，大方小方两兄弟都在西条胡同这儿，只要回到家，肯定就安全了。

&esp;&esp;这条小小的，破旧的胡同，从来没有让王换感觉这样可靠过。他数都没数，丢给车夫一把铜角子，跳下黄包车，直接冲进了胡同。

&esp;&esp;到了家门口，王换伸手拍门，咚咚的拍门声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显得突兀震耳。不多久，门从里面打开了，王换看到开门的人，是黑魁。

&esp;&esp;他呆立在当场，整个人连同脑子，仿佛都被冻住了，一动都不能动。黑魁好像睡眼惺忪，是从睡梦中惊醒后开的门，他看到王换此刻的表情，忍不住睁了睁眼睛，意思是在询问王换怎么了。

&esp;&esp;王换的震惊和恐慌，在这一刻终于达到了顶点，他僵滞的脑子很快恢复了过来，这一瞬间，王换天九

&esp;&esp;王换对黑魁充满了怀疑，在去鬼市的路上，他暗中观察着黑魁，想继续看看有没有破绽。

&esp;&esp;这个黑魁似乎掩饰的非常好，一点点破绽都没有。

&esp;&esp;“黑魁，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一起被困在山洞里的事吗？”王换晃了晃脑袋，想从口袋里找一支烟抽，但刚才在鬼市看到黑魁时，他在地上翻滚了好一会儿，口袋里的烟盒已经揉的不像样子。

&esp;&esp;烟是抽不成了，但王换的脑子似乎比刚才又清醒了些。他觉得，一个人即便有羊大爷那样的本事，可以把人乔装的惟妙惟肖，可脑海中的记忆，却是不会被替代的。

&esp;&esp;“你是说，我把你丢在山洞里那件事？”黑魁背着老断，听到王换的话，他回头笑了笑，说道：“你要去找路，我不敢去，最后你自己找路去了，我吓的哭，最后歪打误撞的竟找到了出路，我一个人落荒而逃。”

&esp;&esp;“是啊，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差不多二十年过去了。”王换面上不露声色，但脑袋却在嗡嗡作响，黑魁说出来的往事，一丝不差。

&esp;&esp;王换发现今天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太正常，他又开始怀疑，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如果面前这个黑魁是假的黑魁，那他绝不可能知道两个人幼年时的往事。

&esp;&esp;然而，如果这个黑魁是真的，那么吊在鬼市里的那个黑魁，又会是谁？

&esp;&esp;他们趁着黎明前来到鬼市，鬼市黑灯瞎火，等跳过那道木栅栏，然后又走到板屋附近时，王换发现，板屋门外那盏昏沉的灯，已经熄灭了。

&esp;&esp;昨夜下了一夜雨，天是阴沉的，没有星月的光，王换放慢了脚步，带着黑魁和老断走过去。等到距离近了，他又发现，板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了，屋门外那个木架子也不见了。

&esp;&esp;木架子不见，架子上吊着的黑魁，自然也不翼而飞。

&esp;&esp;王换站在当场，又一次开始怀疑。他怀疑，自己的怀疑究竟是不是真的，吊着的黑魁一消失，他就什么也说不清楚了。

&esp;&esp;“我们来鬼市做什么？”黑魁背着老断，扭头望向王换：“现在鬼市已经落灯了，一个人都没有。”

&esp;&esp;王换没做声，站在原地翻来覆去的想，尽管板屋外面的黑魁已经不见了，但王换仍然想把事情给搞个水落石出，哪怕只有一丝线索，他也不想放弃。

&esp;&esp;“昨晚鬼市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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