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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2页）

&esp;&esp;而现在她的生命可能不会剩下很长了，最多可能也就两年，短的话说不定几个月。

&esp;&esp;……所以也谈不上将来，那么，还值得离婚吗？

&esp;&esp;她迅速衡量着利弊和成本。

&esp;&esp;离婚，最大的好处是免得陈妈再来烦她，啰里啰嗦，说财产问题，以及对她的孩子和生活指手画脚。

&esp;&esp;还有，不用再和不爱的男人捆在一起，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容忍他，让他在她手术单上签字，让他在她弥留时决定拔不拔管，将来还要让他在她的葬礼上扮演主角……

&esp;&esp;坏处呢？虽然陈琢理为她付出有限，但是终究还是有不少作用的，住院手续，照顾孩子，开车接送，各种她不方便做的……倘若和他离婚，她就必须把父母叫来帮她照顾孩子以及照顾她，病情一下子就瞒不住了。

&esp;&esp;想到这点，她一下子沉默了。

&esp;&esp;最后一点很致命，她还没有做好告诉父母的准备。

&esp;&esp;也是她要考虑的原因。

&esp;&esp;什么时候告诉父母？

&esp;&esp;如果她情况恶化，状态不好，就几个月的时间了，她可能会在化疗阶段大概一半就跟父母说，那么，也就是最近一两个月就得说了。如果状态好，能活两年以上，那她暂时就不想说，而是要想一些办法来多陪伴父母，到不得已时再说出来。

&esp;&esp;可是，如果等到那时候再离婚，一则精力时间恐怕不及，二则，是不是也太小人了？

&esp;&esp;之前为了得到他照顾，可以不告知父母而忍着不离婚的自己，成什么人了？

&esp;&esp;李如洗想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说：“我想离婚。”

&esp;&esp;陈琢理正在说：“如洗，明天我争取早点，接了噗噗就过来，不让我妈去接了，我知道你想噗噗了……”

&esp;&esp;结果被李如洗这简短有力的四个字给打断了，他一时惊呆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洗？你在说什么？”

&esp;&esp;李如洗抬头直视他眼睛，面带微笑：“陈琢理，我想离婚。”

&esp;&esp;陈琢理还是不可置信，他盯了妻子半晌，最后自己缓缓坐下，仍然一副受惊的样子，还伸手摸了摸李如洗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发烧了神智不清……

&esp;&esp;李如洗微微躲开他的手，说：“别试了，我很好，很正常，也很理智。”

&esp;&esp;余光看到护工大姐已经站起来，一脸兴奋地站在门口听着，一副要出去不出去的样子，大概打算在他们让她出去时告状

&esp;&esp;陈琢理握着她的手说：“我答应你。”

&esp;&esp;说完之后却似乎有些后悔，抓着她的手不放，满眼痛苦和不舍。

&esp;&esp;他提要求说：“但是，不能是真的离婚。”

&esp;&esp;李如洗询问地看着他，想弄清楚他的条件。

&esp;&esp;“我可以跟你办离婚手续，把财产分割做好，你要的关于噗噗的抚养权监护权问题的申明我也可以写，但这只是法律层面的，是为了应对以后的事……咱么事实上必须还是夫妻，和以前一样。”

&esp;&esp;“以前……”李如洗自嘲地笑，“我们现在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esp;&esp;陈琢理深深注视着她：“我要以丈夫的身份陪着你，一直到最后，我们仍然住在一起，一起照顾噗噗，依然是他的爸爸妈妈……就这些要求。”

&esp;&esp;李如洗摇摇头：“过几个月，房子要交给买主，我和噗噗去住那套小学区房，到时候可能我爸妈也就过来了，人太多，不方便，到了那时候你还是去住你那套吧。但是咱们离婚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不相干的人，除了我们俩和双方父母不会有别人知道，你单位的人更不会知道，可以装作和以前一样。”

&esp;&esp;陈琢理低下头，额前的黑发垂下，微微挡住了眼睛。

&esp;&esp;遇到让他难以决断的事，或觉得受伤时，他总是这样。

&esp;&esp;在她的少女时光，爱着他的时候，曾经觉得他这样非常美非常动人，有一种欲言又止，似浓还远的感觉。

&esp;&esp;现在他已不是少年，更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了，看到熟悉的动作，她不过觉得惆怅。

&esp;&esp;对彼此，也对时光的惆怅。

&esp;&esp;“别这样，”李如洗并不看他，她微微带着笑容看着窗外的夕阳光芒最后一丝收到了远处高楼的背后，离开了窗外那些竭力争取阳光的绿树的叶片，然后她缓缓开口说，“……好像我要抛弃你似的。如今的我，不过是坐在那辆列车上，下一站就要下了，数着时间……即使不和你同座了，也不过是在做着下车的准备……”

&esp;&esp;如果，不是在准备下车就好了。

&esp;&esp;如果，能一直像儿时郊游一样，觉得车行前路还有无尽风光就好了。

&esp;&esp;那时候的阳光灿烂如金子，随便一场风，也会当成风云际会，天空中每一片变幻的云，背后好像都有一条飞龙在天。

&esp;&esp;说着，自己都感慨起来。

&esp;&esp;陈琢理的脸埋入自己的双手，肩膀颤抖，抑制不住的啜泣声逸出指缝，等抬起脸来时，货真价实的泪流满面。

&esp;&esp;他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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