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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esp;&esp;但是亲眼见过“夕阳西下，断肠人漂水潭”场面，朱瞻基觉得胡善祥可能真没骗他。

&esp;&esp;她可是徒手抽肠、心狠手辣的人啊，能在生死关头夺兵刃反攻并不奇怪。

&esp;&esp;朱瞻基心中天平开始往胡善祥这边倾斜。或许，她真是无辜。

&esp;&esp;朱瞻基想给胡善祥机会，回忆她所描述，命人把地上散落的布块一片片送来。

&esp;&esp;胡善祥用来包裹头发的黑布在倒地时被刀割破，裂成两半，这是黑色的松江三梭布，且皆有浓烈的药味——经过安乐堂的大夫鉴定，这是百部的味道。

&esp;&esp;百部是一种专门治疗虱子跳蚤等寄生虫的药材，胡善祥用来涂抹头皮的药汁就是百部煎熬而成的。

&esp;&esp;而凶手半个时辰之后，朱瞻壑气得要摔早……

&esp;&esp;半个时辰之后，朱瞻壑气得要摔早膳，“你就是知道她姓胡？和没打听有什么区别？我要你这废物有何用！”

&esp;&esp;亲信元宝是长着一张稚气娃娃脸、但身材壮硕的小宦官，像是年画里抱锦鲤胖娃娃的脸缝在张飞的身体上。

&esp;&esp;元宝扑通跪地，“殿下，奴婢尽力了，知道她身份的只有皇太孙和两个幸存的护卫，其中一个还刚刚被人杀了，另一个重伤的在出事后被皇太孙的人挪出了安乐堂，连同胡姑娘一起搬到了端敬宫，严加保护，奴婢的手根本伸不过去。不过奴婢在端敬宫里有个老乡，求世子殿下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一定能找到法子打探胡姑娘的消息。”

&esp;&esp;朱瞻壑强忍住怒气，“还不快滚！日落之前，若连她的名字都打听不出来，你就回御马监永远当一员小卒吧！”

&esp;&esp;元宝腆着一张圆润的大饼子脸滚了。

&esp;&esp;朱瞻壑气得没心情继续用早膳，去了演武场耍大刀，他和朱瞻基一样都是皇爷爷带大的孙子，永乐帝朱棣藩王出身，靠着武力从侄儿建文帝夺得皇位，登基之后屡屡御驾亲征，因而两个孙子都继承了他的尚武之风。

&esp;&esp;此时天还没亮，夜空尚有星辰，朱瞻壑在演武场挥汗如雨，干脆脱了衣衫，只穿着裤子，将长刀舞得虎虎生风。

&esp;&esp;“殿下。”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在演武堂一座假山石后响起。

&esp;&esp;朱瞻壑拖刀走过去，“你来作甚？搞了那么多麻烦，我已经厌倦给你们擦屁股了。”

&esp;&esp;来人站在假山阴影处，看不清模样，听声音是个宦官，“王爷那边传来新指令，奴婢特来禀告。王爷说皇太孙带进宫的姑娘叫做胡善祥，山东济宁人，三朝尚宫胡善围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esp;&esp;“王爷嘱咐殿下，胡尚宫虽离开宫廷、归隐山林十年了，但在宫中余威尚存，如果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千万不要和胡善祥结怨。要想法子拉拢胡善祥，最好将她为我所用，甘受驱使，将来对王爷的大事有利。”

&esp;&esp;朱瞻壑呵呵笑道，“难怪这个姑娘如此棘手，原来是胡尚宫的妹子。听说当年皇上夺位时，胡尚宫倒戈，给皇上送情报，还带头打开紫禁城的大门迎接皇上，皇上不费一兵一卒就登上了龙椅。可惜——”

&esp;&esp;朱瞻壑脸上的笑容蓦地一收，“你晚了一步，我为了掩盖枕头上那个血‘十’字，咬定是没有写完的‘胡’字。这个女人居然看破天机，连蒙带猜是没有写完的‘世’字，我们为此唇枪舌战几个回合，已经结怨了。都是你们办事不利索，逼得我自降身份，和一个来历不明的民女吵架！”

&esp;&esp;那人说道：“没想到婵儿平日那么机灵利索的一个人最后阴沟翻船，杀人灭口拖泥带水，还被胡善祥撞见反杀，奴婢发誓，以后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连累世子殿下。”

&esp;&esp;朱瞻基的猜测是对的，山东德州刺杀陷阱的幕后主使的确就是汉王父子里应外合。

&esp;&esp;永乐帝一共三个嫡子，太子朱高炽体胖多病，骑马能够把马压断腿，根本不会打仗。但是二儿子汉王朱高煦无论相貌身材还是军事才能都酷似永乐帝。

&esp;&esp;当年永乐帝起兵靖难（谋反）时，汉王是得力战将，并且屡次在永乐帝陷入包围时冲破重围，英勇解救父亲，是永乐帝最爱的儿子。

&esp;&esp;永乐帝甚至对汉王说：“你好好努力，太子常常生病，身体不好。”

&esp;&esp;汉王以为，皇帝的意思是将来废了体弱的大哥，所以每一次打仗都豁出全力，一往无前。

&esp;&esp;毕竟，给自己打天下，自然要拼尽全力，多劳多得嘛。

&esp;&esp;可以说半个大明都是汉王打下来的，在军中颇有威望。

&esp;&esp;但是汉王等啊等，太子大哥越来越胖，越来越虚，却依然是太子，没有被废掉。

&esp;&esp;汉王不服气，屡屡鼓动大臣们上奏本废太子。

&esp;&esp;结果，把永乐帝惹火了，不仅没有废太子，还封了太子的嫡长子朱瞻基为皇太孙，是大明第二个储君。

&esp;&esp;如此一来，即使太子病死了，储位会落在朱瞻基头上，依然轮不到赫赫战功的汉王。

&esp;&esp;为了打消汉王的小心思，永乐帝还来了个釜底抽薪——把汉王远远打发到了山东青州就藩，从此汉王远离了京城这个权力中心，鞭长莫及。

&esp;&esp;但是汉王不服气啊，拼死拼活打江山，到头来小丑竟是我！

&esp;&esp;父皇画了个大饼给我，我要把画饼变成真饼。

&esp;&esp;汉王人在山东，朝中势力依旧，亲儿子汉王世子朱瞻壑也在永乐帝身边尽孝，耳聪目明，于是汉王父子里应外合，想要除掉太子和皇太孙父子。

&esp;&esp;太子在南边的都城应天府监国，他胖的连生活不能自理——他有腿疾，走路都需要四个强壮的太监搀扶，都没法独立行走，身边一堆伺候和保护的人，汉王找不到机会下手。

&esp;&esp;但是皇太孙这边有漏洞，朱瞻基为了尽快平定白莲教叛乱、恢复运河漕运而微服去了山东，汉王世子朱瞻壑岂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早就在朱瞻基身边安插了眼线，并且把此事密报给了在山东就藩的父亲，父子密谋借着白莲教之手，杀了皇太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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